正当他们准备结账时，装备部的警报突然响了。
不是火灾或入侵警报，而是一种低频的嗡鸣声，震得人耳膜发麻。
莱纳尔脸色一变：“收容所的方向……异想体突破收容了？”
中岛敦立刻进入戒备状态，身体微微前倾：“诸伏先生，请跟紧我。如果真是异想体突破，这层楼可能也不安全。”
诸伏景光点头，迅速观察周围环境：两个出口，一排武器柜可作为掩体，天花板的通风管道……
但他很快意识到，面对“异想体”这种未知存在，常规战术可能毫无意义。
广播里传来冷静的女声：“所有人员请注意，T-01-75‘微笑的尸山’突破收容。请非战斗人员立即前往最近的安全屋。战斗人员请配合小红帽雇佣兵和愚人众进行消耗。”
莱纳尔已经打开了一个隐藏的武器柜，取出一把造型奇特的翠绿的十字弩：“你准头怎么样？会用吗？
诸伏景光点点头，接过十字弩，还来不及细问，整个楼层的灯光开始闪烁，温度骤然下降。
然后他闻到了气味——铁锈般的血腥味，混合着某种甜腻的腐臭。
“该死，它已经扩散到这层了！”莱纳尔举起步枪，“敦！带他走！我去支援收容小组！”
中岛敦抓住诸伏景光的手腕：“这边！”
他们冲向紧急通道，但门在面前自动关闭了，无论怎么推拉都纹丝不动。不仅如此，所有电子锁的指示灯都变成了诡异的绿色。
“电路被破坏了，这说明员工已经被吞噬，它很可能已经有了一个副体……”中岛敦的声音紧绷起来。
就这此时，一个张着巨大嘴巴，身体上满是苍白人脸的黑色肉球从另一边走了过来，它巨大牙齿上沾满了鲜血，齿缝里还残留着文员的残肢断臂。
“它的攻击速度很快！”莱纳尔一边后退一边举起那把发光的步枪射击，能量弹在尸山表面炸开，撕裂了几张扭曲的人脸，但创口迅速被新的组织填补，“我们的常规火力只能拖延它！”
中岛敦已经化身白虎，与扑来的一个副体缠斗。那黑色球体滚动速度惊人，不时从表面裂开大嘴，发出咆哮，诡异的声音刺激着在场人的神经。
“别让它近身！”一个沉稳的男声从走廊另一端传来。
视野开始扭曲，周围的环境变得模糊，诸伏景光看见墙壁上那些水渍图案活了过来，像血管一样搏动。中岛敦的脸在视野中晃动、分裂、重组…
“诸伏先生！集中精神！它在攻击你的感知！”
中岛敦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诸伏景光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回想真实的事物：降谷零做的三明治的味道，警校樱花飘落的触感，第一次开枪时的后坐力……
真实与幻觉的边界在拉扯。
就在这时，他感到胸前传来一阵暖意。
低头一看，是那份折叠起来放在内袋的保密协议。纸张边缘微微发光，金色的纹路在纸面上流淌，组成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符号。
【契约成立，食言者受食岩之罚。】
潘塔罗涅的声音在记忆中回响：“岩神帝君是契约的见证者。”
暖意从胸口扩散到全身，脑海中的笑声突然变得刺耳，然后迅速远去。视野恢复正常，墙壁上的异象消失了，只有警报灯还在旋转闪烁。
诸伏景光摸向胸口，保密协议已经恢复正常温度。
紧急通道的门突然打开，一支全副武装的小队冲了进来。他们穿着统一的防护服，手持火铳。
“能抵抗尸山的侵蚀伤害，你很不错嘛。”
诸伏景光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愚人众执行官服饰的青年大步走来。他有着橙色的短发，蓝色的眼眸锐利如鹰，手中握着一把水蓝色长弓。
“达达利亚大人！”一名愚人众士兵惊喜地喊道。
“汇报情况。”被称为达达利亚的青年——愚人众第十一执行官“公子”——目光迅速扫过战场。他的视线在诸伏景光手中的翠绿十字弩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向正在吞噬另一名愚人众士兵尸体的微笑的尸山本体。
“T-01-75突破收容已四分钟，吞噬了六具尸体，目前拥有两个副体。”莱纳尔快速报告，“本体进入第三阶段，血量预估2000单位，拥有震地攻击和液体喷吐能力。副体清除后才会对本体造成有效伤害。”
“优先清除副体。”达达利亚言简意赅，拉弓射箭，水流在手里汇聚成箭矢又被射出。
诸伏景光也举起手中的十字弩瞄准副体进行射击。
一分钟后，副体炸开，黑色脓液四溅，那些扭曲的微型人脸发出最后的尖啸后化为灰烬。
“一个。”达达利亚落地转身，目光锁定另一个正在追逐愚人众小队的副体。
中岛敦正在愚人众中穿梭，把那些受不了侵蚀的愚人众士兵带离尸山的攻击范围，避免被它吞噬。
达达利亚和诸伏景光的加入，让第二个副体迅速死亡，微笑的尸山进入了虚弱期。
愚人众配合着达达利亚迅速收割着异想体的生命值，终于在几分钟后将它重新镇压。
乘着愚人众收拾残局的时候，达达利亚走了过来，看着疲惫的诸伏景光和中岛敦问道:“你们没事吧？”
“没有。”中岛敦松了口气，“这次突破是怎么回事？”
“例行测试时发生数据异常，已经解决了。”领队轻描淡写地带过，但眼神中的凝重表明事情没那么简单，“诸伏先生的准头很不错哦，而且能迅速脱离侵蚀状态，呆在武侦有些屈才了啊，有没有兴趣来愚人众工作？”
诸伏景光尴尬的笑笑，没有说出岩神契约的事，只是半真半假地说自己接受过意志训练，并婉拒了招揽。
达达利亚显然不信这个解释，但没有深究：“不管怎样，你很幸运。‘微笑的尸山’的侵蚀污染，普通人一不小心就会永久性精神损伤。”他转身对小队下令，“检查这层楼的污染残留，确保没有次级异常生成。”
随着小队的清理工作展开，警报解除，灯光恢复正常。但诸伏景光心中的警报却拉到了最高级别。
他刚刚亲身体验了“异常存在”的威胁，而这仅仅是L公司收容的无数异想体之一。如果这些东西大规模突破收容，会造成多大的灾难？
更重要的是——普通人该如何在这种威胁下生存？
当天晚上，诸伏景光失眠了。
他躺在L公司提供的员工宿舍里，盯着天花板，脑海中反复回放白天的经历。认知干扰的恐怖感还残留在意识边缘，而胸前那份协议的异常反应更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神明真的存在吗？契约的力量是真实的吗？ 祂又为什么会在那种情况下庇护自己呢？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这个世界究竟还隐藏着多少超自然的存在？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向外面的城市。横滨的夜景一如既往地繁华，霓虹灯勾勒出摩天楼的轮廓，车流在街道上编织光带。普通人生活在这个璀璨的文明世界里，对潜藏在暗处的威胁一无所知。
就像他曾经对咒灵一无所知一样。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是一个加密号码发来的信息。
【Zero：安全吗？】
诸伏景光迅速回复：【安全。今天经历了一些事，让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有了很大调整。】
【Zero：我也是。我查到了一些东西，关于那些‘看不见的威胁’。情况比想象中严重。】
【Hiro：普通人能对抗吗？】
短暂的停顿。
【Zero：目前的情报显示，不能。但我不接受这个答案。】
诸伏景光看着这句话，嘴角微微扬起。这太像降谷零会说的话了——永远不接受既定事实，永远在寻找突破的可能。
【Hiro：我这边发现了一些可能对普通人有用的装备。但都有代价。】
【Zero：什么代价？】
【Hiro：情绪反噬，精神负荷，可能还有我不知道的其他风险。而且这些装备不是普通人能轻易获得的。】
【Zero：有总比没有好。情报和装备，至少给普通人一点反抗的机会。】
【Hiro：你打算怎么做？告诉公安高层？】
这一次的停顿更长了。
【Zero：高层中可能有人已经知道了。我需要确认哪些人可信。在此之前，保持谨慎。】
【Hiro：明白。你自己小心。】
【Zero：你也是。那个L公司不简单，别完全信任他们。】
对话结束。诸伏景光放下手机，重新看向窗外。
至少在目前，这里是能够获取信息和资源的地方。
他需要了解更多——关于咒灵，关于异想体，关于那些能够对抗超自然威胁的手段。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找到一条路，一条能让普通人在这个逐渐显露出真面目的危险世界里，生存下去的路。
哪怕这条路布满荆棘。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明亮。但在这光芒之下，诸伏景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黑暗有多么深邃。
而在那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注视着这个世界。
注视着他。
胸前的保密协议，又微微发热了一瞬。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