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芷若握着餐盘的手指猛地收紧，瓷盘边缘的凉意瞬间浸到了心底。她下意识地想转身躲开，可脚步却像被钉在了原地，沈斯年就坐在靠窗的位置，深灰色的定制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腕间那块一周年纪念腕表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那是她当初跑遍三条街才买到的款式。
就在她低头假装整理餐盘时，沈斯年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四目相对的刹那，他握着银质勺子的手顿了顿，眼底的疏离霎时裂开一道缝隙，取而代之的是难掩的错愕。
周围的议论声陡然拔高，几道探究的视线黏在两人身上，有人举着手机偷偷拍照，窃窃私语的声音钻入耳膜：“沈总怎么盯着顾芷若看？他俩不会有猫腻吧？”“就她那样，还能攀上沈总？肯定是靠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顾芷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涩，扯出一抹公式化的笑，转身就要往角落走。可刚迈两步，手腕就被一股温热的力道攥住。沈斯年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掌心的温度熟悉得让她心头一颤，又瞬间被刺骨的寒意覆盖，他们已经离婚几个月了，从他拿着温晴的孕检报告说“顾芷若，我们到此为止吧。”那天起，她们就再无瓜葛。
“一起坐？”沈斯年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目光落在她餐盘里寡淡的两素一荤上，眉头拧成了川字。
顾芷若用力挣开他的手，指尖的触感却久久不散。她侧过脸避开他的视线，语气刻意放得疏离：沈总说笑了，我怕耽误您谈客户。她咬重了“沈总”二字，像在两人之间筑起一道无形的墙。
可沈斯年没打算放手，直接接过她的餐盘走向自己的位置，语气不容置疑：“这里没人。”周围的目光瞬间变得灼热，那些嫉妒、鄙夷、探究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顾芷若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坐下，低头扒着米饭，连眼皮都不敢抬。
“那些流言蜚语。”沈斯年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压得极低，“是昨晚送你回家的照片被人拍了，我会处理。”
顾芷若扒饭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他，眼底带着几分讥讽：沈总这么清闲，还有功夫管员工的闲事？她想起离婚那天，他也是这般笃定，说温晴怀了他的孩子，其他人说她顾芷若心思歹毒容不下人。如今又来假惺惺关心，实在可笑。
沈斯年的脸色白了几分，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像是在斟酌措辞：“芷若，温晴的孕检报告是假的。”
顾芷若的筷子“当啷”一声掉在餐盘上，她猛地抬头，眼底满是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她串通了私立医院的医生，伪造了怀孕证明，”沈斯年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愧疚，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文件推到她面前，“这是医院的核查证明，还有她亲口承认的录音。离婚后她一直推脱产检，我起了疑心，逼问之下才知道真相。”
文件上的字迹清晰刺眼，录音里温晴尖利的忏悔声更是狠狠砸在顾芷若心上。三个月前的委屈、不甘、深夜里的辗转反侧，在这一刻尽数翻涌上来，她的眼眶瞬间泛红，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所以呢，她攥紧拳头，声音发颤却带着倔强，：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弥补什么？还是觉得我会感激涕零，求着跟你复婚？
两人的对话没刻意避讳，周围的议论声不知何时停了，几道脑袋凑在一起，眼神里的八卦欲几乎要溢出来。有人已经掏出手机开始打字，想必不出十分钟，“沈总与顾芷若离婚另有隐情”“温晴假孕上位失败”的消息就会传遍全公司。
“我知道我混蛋。”沈斯年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伸手想去碰她的肩膀，却被她躲开，“我不该不听你解释，不该轻信温晴的鬼话，芷若，你能不能……”
够了。顾芷若打断他，猛地站起身，餐盘被带得晃了晃，：沈总，我们已经离婚了。你的歉意，你的真相，我都不需要。
她不想再在这满是窥探目光的食堂多待一秒，抓起包就往外走。身后传来椅子拖动的声响，沈斯年快步追了上来，在食堂门口拦住她，语气急切：“芷若，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顾芷若没再看他，绕开他径直往办公楼外走。刚踏出大门，就看到宋于然站在花坛边冲她挥手，阳光洒在她身上，带着几分熟悉的温暖。
“芷若。”宋于然快步迎上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刚到，就想着直接来你公司堵人，怎么样，惊不惊喜呀？”
顾芷若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鼻尖一酸，刚才强忍着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她反手抱住宋于然，把所有的委屈都暂时压进心底，扯出一抹笑：当然惊喜，好久不见。
身后的玻璃门内，沈斯年看着两人相拥的身影，攥紧了手里的文件，指节泛白。他知道，想要挽回顾芷若，这条路还很长。而不远处的走廊拐角，一个身影快速缩了回去，温晴看着手机里刚拍到的照片，眼底闪过一丝怨毒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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