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间到了及笄宴这日。整个姜府张灯结彩,红绸漫天,宾客盈门,各家送来的贺礼都快堆成了山。
身为姜伯游夫妇的掌珠,姜雪蕙的及笄宴办得十分盛大。早在三个多月前孟氏便着手筹备,从宴客名单到布置采买,再到衣衫妆容,每样皆亲力亲为,足见其拳拳爱女之心。
花廊下,姜雪宁凭栏望去,只见姜父与孟氏身边围满了道贺的客人,言语间无不在夸赞他们教女有方,喜得夫妻俩眉眼含笑,嘴上却还谦虚地说着哪里哪里。
可谁又记得今日也是她的及笄之日。先前她想同姜雪蕙共办及笄宴,怎料话刚出口,便遭到孟氏厉声呵斥,直言嫡庶尊卑有别,若真这般乱了规矩,岂非平白落下话柄,徒增笑料。
连父亲都隐隐不悦,只道隔天自家关起门来给她补办便是,将她敷衍打发了。
凭什么,凭什么同为姜氏女,自己却要被姜雪蕙处处压上一头。就因她是庶出?她不服!也绝不认命!
孟氏似有所感,偏过身刚好撞见姜雪宁那阴沉狰狞的面色,笑意瞬间收敛了几分,目光狠厉而深邃,带着迫人的威压直直朝她射去,吓得小姑娘连忙缩到了长柱后。
呵,孟氏掩唇轻嗤出声,就这点胆子,还敢觊觎她女儿的东西,当真是不知死活。
棠儿随侍在姜雪宁身侧,将这场交锋尽收眼底,心里不由暗自叫苦。当初她怎就昏了头,觉得凝香院会是个好去处?
不多时,燕临、沈玠与沈芷衣三人的到来,更是将宴会推向了高潮。
姜伯游【躬身行礼】二位殿下亲临寒舍,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沈玠见状当即上前一步,抬手虚扶,温和道。
沈玠姜大人不必多礼,今日我们只是以朋友的身份来贺雪蕙的及笄之喜的。
燕临是啊,您忙您的,不用管我们。
燕临显然特意打扮过,一袭靛蓝云纹锦袍衬得他俊美非凡,笑容爽朗地摆了摆手,语气中透着熟稔。
姜雪宁恰在此时凑了上来,殷切地向姜伯游提议道。
姜雪宁父亲,不如让女儿来招待几位贵客。
当着众人的面,姜伯游自是不好拒绝,只得随了她的意,细细叮嘱一番后方才告罪离去。
姜雪宁【娇声道】王爷,世子。
沈玠面露疏离,客气地唤了句“姜二姑娘”。燕临却是默不作声,反倒饶有兴致地双手抱臂打量起周围。
姜雪宁虽恼恨燕临的不解风情,但也拿他没辙。于是含羞带怯地看向沈玠,睫羽轻颤,脸颊泛着薄红,全然一副小女儿情态。
可惜沈玠不为所动。姜雪宁垂下眼帘,遮住眸中一闪而逝的晦色,却又很快重展笑颜,对着沈芷衣夸赞道。
姜雪宁长公主殿下果真如传闻般玉色倾城,仪态万方,叫雪宁好生羡慕。
沈芷衣【漫不经心】哦,是吗?
奉承的话沈芷衣听过太多太多,原本她还对姜雪宁抱有几分好奇,如今瞧着就是个自负美貌,妄图攀龙附凤的寻常女子而已。
沈芷衣这里没意思,我去找雪蕙了。
沈玠【点点头】去吧。
然后随手招了个丫鬟带路,领着人朝和韵院的方向离开。
燕临【一拍脑门,朗声道】哎呀,我忘了我约了子煜。姜二姑娘,临孜王就交给你了。
话音刚落,还不等两人反应,一溜烟似的撒腿就跑。
沈玠望着燕临快要消失的背影,惊得目瞪口呆。他这是被抛下了?不讲义气的家伙!
姜雪宁也没想到自己如此不受待见,一个两个的,当她是瘟疫吗?!幸好沈玠还在,只要她成了临孜王妃,谁敢再轻视怠慢于她。
姜雪宁殿下,时辰尚早,我们……
正说着,突然有股力道从背后袭来,将她撞至一旁。待她站稳,却见以薛烨为首的几名世家公子围拢在沈玠身边。
薛烨表哥,你在这儿啊。走走走,喝酒去。
边说边拉着沈玠就要离开,全程没分给姜雪宁半个眼神,态度十分嚣张。
姜雪宁既是如此,雪宁便不打搅诸位的雅兴,先告辞了。
姜雪宁善解人意地主动开口道,只是广袖下那双攥紧的手,显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见人走了,沈玠心下一松,连带对薛烨都有了几分好脸色。
等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姜雪宁再也压不住怒火,朝着棠儿的手臂狠狠掐了几把,嘴里还不停低声咒骂着。
棠儿【小声道】疼…姑娘…
棠儿疼得浑身直颤,泪水刹时沁满了眼眶,却不敢躲,白皙的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旧伤又添新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