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怜月将重伤的慕雨墨安置妥当,便匆匆离去,却在转身的刹那,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与刚推开房门的女子猝然对视。
她虽覆着薄纱,遮去大半容颜,他却仍是一眼认出了她。毕竟,他们已经相识很多年了。
“阿沅?”
唐怜月的声音里满是惊色,自两年前萧沅远赴江湖游历,天启城中,便再无她的踪迹。
“是我。”
面纱之下,萧沅唇角微扬,语气平静无波。
唐怜月会出现在这里,她早有预料,只是这身影,竟比她估算的,早了太多。
“许久不见了,阿沅。”
“进来说吧。”
立于门口终究不妥。萧沅转身踏入屋内,衣袂轻扬,唐怜月缓步跟上,抬手轻合房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楼梯转角处,苏昌河静立不动,眼睁睁看着唐怜月推门走进那白衣女子的房间。
能与百里东君交情匪浅,又与天启四守护相识相熟——这等身份,绝非寻常。
苏昌河心头骤然一震,记忆如潮水般翻涌:他曾在天启街头见过一个相似的背影,那时的她,未覆面纱,风华绝代。
原来,她便是苏暮雨藏在心底、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没想到,你来的竟这般快。”
萧沅抬手斟了杯茶,茶汤清浅,香气寡淡,远不及天启城的甘醇与雪月城的清冽,案上的糕点也略显粗糙。
唐怜月望着,心中暗忖:她这般在天启城锦衣玉食惯了的人,怕是吃不惯这些俗物。
他却忘了,她曾踏遍江湖万里,见过北离底层百姓的烟火人间,深谙一粥一饭的来之不易。
“是有人给我传了信。”
唐怜月轻啜一口茶,缓缓开口。
送信人未曾留下只言片语,但唐怜月心中已隐约有了答案,应是方才在楼上的那位,苏家送葬师,苏昌河。
或许,这一切本就在苏昌河的算计之中,他布好棋局,只待坐观成败。
他想借自己之手,除却暗河大家长。
而他,本就心甘情愿入局,如了苏昌河的意。只是未曾想,此行竟会被一名女子绊住脚步。
是一时心善,还是一见倾心,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了。
“苏昌河。”
萧沅抬眸望向对面的唐怜月,方才二人皆已瞥见暗河的送葬师身影,其身旁之人,正是暗河昔日的第一高手。
“尚不能确定,但我的猜想亦是如此。”
唐怜月微微摇头,此事却全然符合那位送葬师的行事风格,他在江湖上的声名,早已无人不晓。
“你不去追寻慕明策,反倒落脚这客栈,又是为何?”
以唐怜月的行事作风,绝无可能在此处歇脚停留。除非,他心中所想之事,已然尘埃落定。
而今,慕明策已在蛛影十二肖的护卫之下,若抵达蛛巢,届时唐怜月再想潜入,恐怕比现在要更为困难。
“我伤了一个人。”
唐怜月的语气里,竟掺着几分不忍。萧沅低笑一声,这般模样,倒与当年的百里东君如出一辙。
“看来,是位难得的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