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来到三月,天气虽然依然寒冷,但已有了万物复苏之相。千树冒新芽,万草拱旧土,花丛中亦有了新颜色。
这一日,由靖王率领的士兵开路围护的车队浩浩荡荡的驶离皇宫,出了金陵城门,往九安山而去。
后几辆的马车上,梅长苏身披毛领披风安坐,细语考教坐在身旁庭生的前几日所学。赵菱歌一身黑色男子劲装与马车夫坐于前室,耳中听着他温和又带着些许严厉的声音,嘴角略略翘起,侧头虚虚遥望了眼逐渐远去的金陵城,眼底划过一丝期待。
久安山,历代梁帝狩猎之地,三面环绕,最佳的易守难攻地形。行宫几里外的平整草地上,车队止步,安营扎寨。
赵菱歌跳下马车,环视了一圈周围,抬手扶着梅长苏下来,庭生自己跳下车,飞流则是从车顶上飞下。
赵菱歌这里环境不错。
梅长苏松开她的手站稳,拢了拢披风。
梅长苏皇家围猎之所,自然景色宜人。
赵菱歌靖王估计要先安顿好梁帝才能顾得上兄长。
赵菱歌摸摸庭生的发鬓,瞅了瞅忙乱的宫女内侍,提议道。
赵菱歌不如公子带着属下和庭生,飞流在附近转转?
梅长苏无奈的瞥了眼她,无语了片刻,迈开步子。
梅长苏那便走走吧。
赵菱歌冲庭生和飞流眨了眨眼睛,拉着他们的手跟上去。
赵菱歌公子等等属下啊,若是离的公子远了,属下被当成生面孔抓起来了可怎生是好。
梅长苏走他的,并不理会。
梅长苏随行人员都已登记在册,你多虑了。
赵菱歌那可说不定,万一有不长眼的人呢?
庭生任由赵菱歌拉着他跟在梅长苏身后,听着两人的斗嘴,抿唇一笑,长歌姐姐实在有趣的紧。
一座座帐房有序的搭建而起,靖王脚步不停的安排好梁帝的龙帐和护卫,这才抽出空找过来。
梅长苏遥望着远处的久安山行宫,眉宇沉静,不知在想什么。赵菱歌和庭生、飞流站在不远处窃窃私语,讨论着打猎的话题。
待梅长苏和靖王简单的聊了几句,便提高声音招呼二人过来,靖王松了松锁起的眉头,看向赵菱歌。
靖王:萧景琰长歌,你的营帐我安排在了苏先生隔壁,侍候的宫人是我找母妃安排的,同你一样的装扮,尽可放心。
赵菱歌面容不俗,气质更是独特,梅长苏和靖王不敢将她暴露权贵面前,所以让她做了男装打扮,以侍卫身份跟随。
赵菱歌点点头,稍微压低了声音,雌雄莫辨。
赵菱歌谢殿下。
寒暄了两句,几人跟着列战英来到营帐前,飞流和庭生去了另一边属于两人的帐房,赵菱歌随着梅长苏进去看了看,感受了下温度。
赵菱歌还算严实,回头多放两盆炭火,兄长夜晚也能安眠了。
梅长苏坐于矮桌后,执起茶壶倒了两杯茶。
梅长苏靖王细心周到,你不必担心。
赵菱歌跪坐对面,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正合适的微微烫。
赵菱歌兄长虽然解了毒,但身子底子还需调理,注意些的好。
梅长苏嗯,我会做好保暖的。
赵菱歌不再多说,转而问道。
赵菱歌什么时候开始狩猎?
梅长苏又倒满杯茶握在手里。
梅长苏总要修整两日,陛下射了首箭,之后便可随意些了。
赵菱歌了解的轻轻颌首,站起身。
赵菱歌兄长歇着吧,我去看看我的营帐。
梅长苏去吧。
回到自己稍小的营帐里,赵菱歌四处瞅了瞅,屏风隔了内外两间,家具细软齐全,挺好的。
赵菱歌打些热水来,我要梳洗一番。
靖王安排的两位同样女扮男装的宫女恭顺应是,转身退离。
营地最中心的龙账外,静贵妃服侍梁帝睡下,轻脚走出,叮嘱了几句守在外面的高湛,又扫了眼一身道士装扮的人,莲步离开。
几步开外的营帐内,静贵妃席地跽坐,双眸泄露稍许沉思之色,犹豫了片刻,还是吩咐身旁的宫女。
静贵妃:林氏去找靖王,让他请苏先生来见我。
宫女应是,后退几步离去。静贵妃眸光闪动,睫毛轻颤,沉默等候。一刻钟后,靖王大步走进来,行礼道。
靖王:萧景琰参见母妃。
静贵妃连忙抬头看去,却见一年幼的少年跟在儿子身后走近,直觉这并不是自己想见的人。
静贵妃:林氏这位是……
赵菱歌推手行礼下拜,用女声回话。
赵菱歌民女苏哲之妹苏歌,参见贵妃娘娘。
静贵妃怔愣了下,想起此人的身份,连忙起身过去拉起她。
静贵妃:林氏快起来。
赵菱歌抬起头,见静贵妃细细的打量自己的面容,微微一笑。
赵菱歌娘娘,兄长一路舟车劳顿,实在力不能支,特命民女前来致歉。
静贵妃未能在她做了简单妆容改造的脸上发现旧人的影子,可是那支簪子……
静贵妃:林氏无事,也是我考虑不周,你兄长他身子可还好?
静贵妃面露了些许急切,赵菱歌余光瞥见靖王有了异样眼神,转头看向他。
赵菱歌靖王殿下,可否容我与娘娘私话一二?
静贵妃听得此话,心中似有明晤,也道。
静贵妃:林氏你去你父皇帐前转转,不要有了疏漏才好。
靖王习惯性的皱起眉峰,望了望二人,暂时压下心底的疑惑,行礼道。
靖王:萧景琰是,儿臣告退。
赵菱歌目送他离开,听着脚步声远去,这才看向静贵妃。
赵菱歌娘娘,兄长暂时不便来见您。
这是认了身份了,静贵妃红了眼圈,拉着她的手轻微颤抖。
静贵妃:林氏我听闻他身体病弱,可是有哪里不适?
赵菱歌摇了摇头,反拉住她来到席榻前坐下,轻声道。
赵菱歌娘娘不要担心,民女精于炼丹之术,兄长的身体已经调理好了大半。
静贵妃:林氏真的?
静贵妃仍旧半信半疑,毕竟没能看见人,无从得知此话真假。
静贵妃:林氏可不能欺瞒于我。
赵菱歌想起梅长苏的叮嘱,从怀中取出两瓶丹药。
赵菱歌兄长曾说娘娘医术精湛,您查看下这两瓶丹药吧。
静贵妃依言接过,打开瓶盖取出两粒,分别闻了闻,又用指甲刮下一点尝了尝,片刻后微微舒了口气。
静贵妃:林氏想不到你年纪小小,药术却已大成,真是太好了。
赵菱歌看着她不知不觉滑下的眼泪,心中叹息,拿出手帕递给她。
赵菱歌娘娘,我已经向靖王表明身份,他本就对兄长的身份有所怀疑,若是您见了兄长忍不住露了行迹,怕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