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经常做噩梦的伊莎蓓尔，除了赫斯提亚在的时间里，意外的睡了个好觉。起来时仅仅凌晨三点，伊莎蓓尔安顿好黛安娜和维尔雅起床去找曼苏尔，她走出去，却发现外面的天与昨天的大不同了，晴天，但是地面上满是鲜血，放眼望去前方，贝奥赫特希格和赫斯提亚站在前面，慢慢又出现了维尔雅，塔尔博特，斋月，雅利安……以及..黛安娜。伊莎蓓尔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住，抬起脚步向他们走去，刚走过去，却被赫斯提亚抬枪打中心脏。

她猛地醒来，果然又是一个噩梦。她恍惚间好像听到有八音盒的声音，听起来那个八音盒陈放已久，颤颤巍巍的声音拨着古老的旋律，像是一首儿歌，但在这种环境里倒是显得有几分诡异。

她安顿好维尔雅和黛安娜，推开房门去找曼苏尔，却没有看见他。她走出庄园，今天的天和昨天的截然不同，是晴天，地上却沉积着血。她前面站着赫斯提亚和贝奥赫特希格，伊莎蓓尔瞳孔缩小，回头就赶往庄园里，再看外面的天，却像老旧的电视屏幕一样，开始闪卡，“赫斯提亚”和“贝奥赫特希格”也突然反转以往的颜色，像是故障了一样。八音盒的旋律又在耳边响起，接着响起下一个乐章。伊莎蓓尔推开庄园别墅的门，进去之后就看见民兵战士们排列在一起倒在走廊里，伊莎蓓尔突然感到有些反胃，并不是因为他们，也不是有什么刺鼻的气味，仅仅只是感到反胃，没有安全感。她强忍住感觉一个一个去喊那些民兵同志，可都没有叫醒。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扶着墙干呕起来，最后呕出来的只是鲜血掺着几朵蔷薇。

她直直倒去。

伊莎蓓尔突然惊醒，她看看周围，与之前没有变化。八音盒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之前听过的旋律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她刚安顿好维尔雅和黛安娜，耳边就响起赫斯提亚的声音：

“…蔷薇..找到…….我…..你等着….”

重要的信息被像是女性的高音盖住，极其刺耳，不难听，但是却让人感到难受。她站起身刚踏出一步却不小心掉进一个全白色的世界，里面有这几盏路灯，她无处可去，只好跟着路灯走，她走到一个地方，突然间白色消散而去，看见了周围的环境，她站在沙子里，周围是巨大的遗迹，不过这些遗迹她只在草原见过，周围一下子变成沙子，她非常不适应。

她前面出现一个门，伊莎蓓尔看看周围，只好走进这个门中，里面下着雪，一会又突然让人感到很热，她硬着头皮往前走去，终于到了终点，她走进去，突然掉到一个漆黑无比的地方，但是又不像是什么都没有，里面飘着星星，还有几扇门，她像最前面望去，有一个八音盒。

八音盒还转着，上面是一只美丽的人鱼蜡像。她刚要触碰，却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很痛。

耳边突然传来风的声音，她忍着痛把八音盒关掉，突然间风声被耳鸣声替代，到了最后连耳耳鸣声也没有了，她突然间又来到一个漆黑一团的地方，毫无声音，连自己走路的声音也没有了。她走了几分钟却像是在原地踏步，直到周围突然闪出无数具人鱼的尸体，她继续向前走去，里面坐着一条奄奄一息的人鱼，祂看见伊莎蓓尔立马抓住她，嘴里说着什么，可伊莎蓓尔什么也没有听到，从祂刚开始说话女性高音的演唱就开始了，与刚才不同，这次更像是咆哮，把仇恨以及愤怒唱出来，又像是刻意不想要让伊莎蓓尔知道什么。那个人鱼缓缓倒下，歌声也变得悲哀哽咽，凄凉，沉入海底中。

随后伊莎蓓尔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好像睡了好几年，耳边突然响起赫斯提亚的声音将她惊醒：

“你已经不再是神了”

“你现在是”

“人鱼”

伊莎蓓尔睁开眼睛时赫斯提亚已将自己搂在怀里，祂举着枪对着一个人，那个人她好像见过，是代表［人性］的神，阿斯蒙蒂斯。

慢慢的，印象里好像没经历过的事情出现在伊伊莎蓓尔的脑海里。

曼苏尔对着阿斯蒙蒂斯开枪，却一声枪响也没听见，自己听到的是八音盒的声音。

赫斯提亚担心的看着自己，嘴里说着什么话，可是她一句也没听见，自己听到的是八音盒的声音。

黛安娜抱住自己，哭着。但是她没有听到哭声，自己听到的是八音盒的声音。

回忆结束，她好像中了幻术，帮助他们找到阿斯蒙蒂斯的弱点，然后解除祂神的身份。

现在他不再是神了，他彻底变回了他原来的样子，双腿化为鱼尾，可却不像童话中人鱼那样。他的鱼尾看起来像是早已腐烂的水生生物的尸体。后面站着的维尔雅和黛安娜都被吓了一跳。

阿斯蒙蒂斯看见他们惊恐的样子，却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可怕吗？可怕吧…这都是，你们送给我最大的惊喜”

他停止笑容，低下头，去看自己的鱼尾：

“它本来，也是和你们所谓童话里面的样子。”

说罢他又抬起头去看赫斯提亚：

“来吧！杀死我！”

赫斯提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当时救你一命，不是让你这么回报我的。怎么？是我教给你的幻术，难道你真觉得我看不出来你留有后手？”

阿斯蒙蒂斯拿起手边的枪，对准自己：

“后手？我还能有什么后手？…你们，都得看见！”

说罢就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开了一枪，赫斯提亚没有阻止他，他死亡时绽放出的光看起来很吓人，但包裹住一众人的时候却是轻柔的。赫斯提亚垂下手

“..我就知道，没看出来你留的只是没有伤害的。学出师了，阿斯蒙蒂斯。”

伊莎蓓尔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她抬头看看赫斯提亚，也没有说什么。光腿散去，周围的环境也随之变化，来到了特尔瓦最接近赫斯提亚的一片海，好像回到了千年前，这片海域还没有被人类污染，他们站在海底却可以正常呼吸，这只是最基础的幻术。

他们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阿斯蒙蒂斯，当时他还不是神，只是一只人鱼。他的鱼尾是金色的，鳞片里闪着珍珠样的光芒。可能知道的是，人鱼在判反战前几千年就早已经灭绝了。

小小的阿斯蒙蒂斯，游来游去，拉住一个大人

“父亲！岸上是什么样子的呀？”

他的父亲对他笑笑

“岸上的都是些古怪的人，他们很贪婪，想要我们的眼泪赚钱，所以到处抓我们，是大坏蛋。”

阿斯蒙蒂斯点点头

“这样啊…那他们真坏！…不过如果一两颗给他们送过去的话，他们会不会就不再捕抓我们了？”

他的父亲想了想：

“父亲也不知道…或许他们也有善良的人，不过我见到的只有坏的。马上要吃饭了，再不回家你妈妈又要数落你了啊。”

阿斯蒙蒂斯听到立马往前游去：

“我这就回去！！”

伊莎蓓尔看着这一场景不自觉的笑笑，赫斯提亚偷偷低头看看她，看着她笑自己也笑，维尔雅在后面无语的看着她俩。

场景一变，阿斯蒙蒂斯十七岁，本来海底是深蓝的，抬头还能看见光，现在却变得雾蒙蒙的，里面飘着一些垃圾塑料之类的东西。周围的小人鱼拿着一个被捏扁的易拉罐嬉笑打闹着，抢着谁吃第一口，阿斯蒙蒂斯看着他们无奈的笑笑，从怀里掏出来他化出双腿去岸上捡来的几个烂掉的西红柿和发芽的土豆，拿来几个给那三个孩子。那几个孩子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呆在那里，反应过来时抬头看看阿斯蒙蒂斯：

“大哥哥…这么贵重的食物..可以给我们吗？”

阿斯蒙蒂斯点点头：

“可以哦，你们拿着吧，除了你们的父母别告诉其他人，我还有一点，要回去拿给我受伤的父母亲。”

那几个孩子连忙感谢阿斯蒙蒂斯，道了再见，就马上回家去，要把食物给自己的父母。

阿斯蒙蒂斯则继续拖着失去光泽的鱼尾游回回去，他将食物给了自己的父母，他的父母母亲最后的尾端被渔网割掉，这辈子不能再行动了。母亲被困到鱼网里，浑身上下满是伤，自愈功能被污染海域的东西克制住，伤口就这么腐烂，人马上就要去世了。

他妈妈摸摸他的头，勉强对他笑笑。告诉他不用再给自己找吃的，多一张嘴就多一个累赘。阿斯蒙蒂斯还是把食物递上去，让他母亲吃。他父亲在一旁坐着，牵住他母亲的手。什么也不说。

后来，母亲去世了。

当天海面上不知因为什么，正有这游轮，上面的人们欢呼着庆祝着，好像在为他母亲的死亡而欢呼着。

他当作没听见

后面几天，父亲也去世了。

阿斯蒙蒂斯再也忍不住愤怒，他向海面上游去，却遇到一辆船，船上的人看见他发疯了似的想要捕杀他。他们要他的眼泪。

可是他们将他的嗓子缝住，把他的鱼尾剃烂，也没有让他流出一滴泪。

他们失去兴致，把这只毫无用处的人鱼扔到岸上，让他自生自灭，这时却被赫斯提亚撞见了。

阿斯蒙蒂斯没有先说话，他并不知道赫斯提亚是谁，只觉得他和那群人类是一样的。直到赫斯提亚开口问他：

“我知道，你叫阿斯蒙蒂斯。”

阿斯蒙蒂斯哼笑一声：

“你也想要我的眼泪？”

赫斯提亚听到他这个回答毫不意外：

“我不缺钱，你想活命吗？”

阿斯蒙蒂斯没想到祂会这么问，但还是回答道：

“想。”

赫斯提亚蹲下看着他：

“和我签订契约，你将变成神。这是现在唯一能把你救活的方法。”

神，神？他曾只在亲朋好友口中听见过的生物。他们说，祂们光芒万丈，圣洁的，如一道光。如今见到，却看不出像是一道光，而是光，像是祂的模样。

阿斯蒙蒂斯立马答应下来，赫斯提亚注视着他的眼睛，用食指点住阿斯蒙蒂斯的额头：

“保证不违反契约，否则自噬。我如今不能保证你所代表的意义，全靠你自己的过去。那么，请你发誓。”

阿斯蒙蒂斯，的鱼尾慢慢变成双腿的模样，身后长出一双翅膀。他按照注入自己大脑中所写出的回答：

“我会保证，虔诚的为人民服务，为国家献身。”

他不再是他了

从现在起

是祂。

———

第二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