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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乱作一团,北侧门的位置被陈浚铭带着人冲开,他们连回头的机会也不曾有,更不曾想过,只能任由冷风灌进肺里,呼吸都痛。
张桂源迟迟没有回来,原地等待的人也只好按着陈浚铭事先吩咐的那样开始计划。港城书院剩下驻守的安保后知后觉发现异动,朝着书院被闹出的缺口而去。
在祁纪身边的这群人里,有人最早接近她那颗心,也最早走近了她的心里,让她欣喜也痛得刻骨铭心。
有人苦苦等候,等到了她的怜惜和偏爱。有人给她机会,愿意为她造势。
陈浚铭想起数次天台的聚会,他们几个吹着最高处的风,远处的风景寥落,太阳的红晕一点点没入地平线,那个时候祁纪总会盯着很远很远的地方,垂下的睫毛投下一片细微的阴影。
陈浚铭看不出斜阳的颜色,看不见瞬息之间色调的转换,只能在深深浅浅的灰白画面里捕捉到她的呼吸。
她颤动的睫毛,牵引着他一下一下的心动,让他忍不住想靠近,再靠近一点点,到咫尺距离,就会被她捉住。
她的掌心会按在自己发顶,他会顺从低头,听着她带着笑的声音。
祁纪“会偷袭了?”
她开玩笑一般的调侃。落在他耳边变成了尖锐的批评,变成他孩子气的象征。
好吧,他承认他年纪小,他承认他行事不够完备,承认他鲁莽又单纯,在祁纪面前,他只能甘拜下风。
可为什么只是因为年纪小,同样在这群堪称生死之交的伙伴当中,他显得和她距离最远呢。只因为年纪成了隔阂吗,可别人也不过只大了几岁,真数起来用不着第二只手。
事先的行动她不跟自己商量,明明驻守学校的也有陈浚铭一个,她却把什么先跟了黄朔和张桂源交代。
这次,他是否能证明,他也能做得很好,他不是一个孩子了。
他会从这里冲出去,他会再次赶到她身边。
“砰”
温热的液体溅在他侧脸,陈浚铭一怔,尚且来不及反应,余光瞄到身侧的同伴软绵绵地向前扑倒。
陈浚铭“……”
陈浚铭的嗓子开始发紧。他不敢回头,耳边爆发出刺耳的尖叫,接着又是几发枪声,不断有人在身边倒下,又不断有人跑到前面,好像多跑几步,就能甩开身后穷追不舍的拿枪的安保。
鲜活的生命就在手心流逝,几分钟前还热血沸腾的伙伴,半小时前还一起商议未来的同伴,在枪响之后就变成一具尸体。
有的人被子弹打穿大腿,却不能再往前了,趴在地上痛苦地蜷缩。这算不得幸运,因为死亡对他们而言也成了定局,不过是早一些晚一些,痛快还是折磨的区别。
他不敢停。
只是下一秒。
“砰”
没有子弹穿过。只有背后一具带着温度的躯体把他压倒在地,沉重的呼吸声,带着痛的嘶声,却抬手捂住了陈浚铭的嘴,不让他出声音。
黄朔“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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