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轻轻抿了抿唇，似乎对纯露的话有所触动。“是我太过天真了，”她缓缓开口，“从前只想着念在初犯给他一次机会，可没想到纵容之下反而酿成隐患。”说到这里，她的目光微微黯淡，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
“就像永和宫里的那个丫鬟，因为与良妃宫中暗通书信被我赶去了浣衣局。后来那些送去浣洗的宫宴服饰，发现衣服上破了好几个大洞，当时我还以为是不小心弄坏的……现在想来，怕是自己太过宽容，才让她敢如此肆意妄为。”
纯露听罢，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调侃：“你呀，幸好这事儿没闹大。皇上眼里，衣服坏了不过是件小事罢了。但如果遇到心机深沉之人，怕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德妃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余悸，却又迅速掩饰过去，仿佛不愿让旁人察觉到自己的不安。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短暂的平静。橙儿推门而入，喘着粗气跑到纯露面前，声音里透着慌乱：“娘娘！不好了，刚刚有人来报，大皇子出事了！”她一口气说完，又补充道，“昨夜就开始吐奶，奶娘以为是寻常现象就没及时通报。可今早情况越发严重，不仅哭闹不止，还一直呕吐不停！如今皇上已经赶去鹊仪宫了！”
这一消息无疑如平地惊雷般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纯露与德妃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担忧。
德妃皱眉问道：“那奶娘不是经验丰富的吗？我记得那是皇贵妃娘家特意挑选的人，送进宫的时候连皇上都亲自见证过她处理各种突发状况的能力，怎么这次竟会疏忽至此？！”
纯露也觉得此事颇为蹊跷，沉吟片刻后说道：“吐奶确实值得重视，这可是可能危及性命的大事。皇上已经过去了，不管最后如何定夺，咱们也该去一趟。即便不让进，看看情形总归没错。”
德妃略显犹豫，低声提醒道：“可你乘步辇不是摔了吗？那次摔得可不轻，若再坐上去，怕是心里也会惶恐不安吧。”说着，她唤来婢女柳枝，将随身带来的东西递给她展开，“瞧瞧，这是我从库房里挑出来的药，专门用于活血化瘀的。不过具体用法还是得请太医院的人看过再说。”
纯露接过药盒，展颜一笑：“多谢挂念，这明日太医院的人来诊平安脉时，正好问问最佳服用方法。”
话锋一转，纯露继续解释之前提到的问题：“其实那回摔倒虽然狼狈，但并无大碍。只是后来我才得知，那奴才本是皇贵妃宫里驱逐出去的奴才，奉命行事报复主子。不过皇上明察秋毫，对此事已经有了妥善处置。”
德妃听完，心中顿时明白了七八分，便不再追问。她轻轻叹息一声，语气复杂地道：“你说得对。这种奴才，既然已经被赶出宫去，还对旧主忠心耿耿，未免让人齿冷。这样的人就算救下，也终究是个祸患。等到自身难保之时，才会懂得求饶，又怎配谈忠诚与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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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鹊仪宫外，纯露与德妃并肩而行。宫门前早已站了几个人影，其中赫然有良妃、曲嫔、青贵人以及许久不见的银贵人。纯露注意到，自上次风波结束后，银贵人姐妹二人在宫中表现得格外低调，几乎销声匿迹。
两人虽匆匆赶来，但仍不忘在心中盘算各人的住处和抵达时间，以此判断谁的消息更为灵通。结果不出所料，曲嫔和银贵人住的近，来的早一步显得较为正常，而良妃与青贵人显然比她们更早一步得到消息。看来，良妃在宫中的眼线遍布，消息渠道果然畅通无阻。
“臣妾（嫔）给嘉贵妃娘娘请安，给德妃娘娘请安。”几人见她们到来，连忙收回视线转身行礼。
良妃的目光在德妃与纯露之间来回扫视，似笑非笑地开口：“德妃娘娘这两日与嘉贵妃娘娘的关系倒是亲厚得很啊。嘉贵妃刚得了封号，臣妾还未备好礼物前去恭贺呢。”
纯露闻言，眉梢微挑，语气骤冷：“良妃莫要这般酸溜溜的。德妃奉了皇上与太后的旨意，跟随本宫学习六宫事务，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何须被你如此解读？”
良妃却不惧反嘲，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屑：“娘娘恐怕误会了臣妾的意思。臣妾只是觉得奇怪——您刚得了‘嘉’字荣赏，德妃就急匆匆地跑来景仁宫，这般巧合，谁又能不多想呢？”
德妃听了这话，眉头微微蹙起，语气渐沉：“良妃，请慎言。嘉贵妃娘娘身份尊贵，岂容你妄加揣测？况且，你身边还有几位小主看着，这般目无尊卑，难道是在给她们树立榜样吗？皇上对这类事情可向来忌讳得很。”
良妃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再不看两人一眼。
十月的京城，天高云淡，清风拂面，却夹杂着丝丝凉意。宫门外，众人伫立的身影在冷风中显得有些孤寂。德妃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宫门内传来轻微的响动。
一名小太监探头探脑地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尴尬，语气放不开手脚：“几位娘娘久等了。皇上有请，请几位娘娘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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