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了方向,一行人的行动便有了明确的目标。不再是无头苍蝇般乱撞,而是朝着南方三万里外的葬魔渊进发。
行程变得紧凑而沉默。
夏无幽大部分时间都在调息,努力消化裴念心提供的丹药,同时按照姚不及传授的一种名为《凝魂锻魄诀》的古老法门,小心翼翼地锤炼自己的神魂,并尝试引导体内残存的妖力去适应一丝模拟出的阴寒气息。这个过程极为痛苦,如同将原本炽热的妖力强行扭转属性,每一次运转都伴随着经脉撕裂般的痛楚,但他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额头上时常布满冷汗。他的沉默中,多了一份坚毅和专注。
裴念心则负责监控夏无幽的身体状况,详细记录他修炼《凝魂锻魄诀》后的各项生理指标变化,偶尔会根据他的反应调整丹药的配方和剂量。她的药篓里,关于夏无幽的观察笔记越来越厚。同时,她也不断通过医仙谷特殊的传讯方式,试图联系师门,查询关于“九死还魂草”的线索。
参不凡终于找到了正事,不再整天琢磨他的洗澡水生意。他凭借草木精灵对天地灵材的天然感应,以及千年积累的广阔“人脉”(主要是各种花精树怪、山灵地祇),四处打探和搜集布置“定魂安神阵”所需的稀有材料。他的身影时常消失,又会在某个傍晚带着一两样难得一见的晶石或灵木回来,虽然过程免不了吹嘘一番自己如何机智勇敢、人缘广阔,但效率确实不俗。
姚不及依旧是那副慵懒模样,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养神,或是吸收日月精华。但他那双紫色的眼眸开阖之间,总会不经意地扫过周围的环境,尤其是在夜晚,眼神中会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警惕。他仿佛是这个临时小队定海神针般的存在,看似无所事事,实则掌控着全局。
这一日,四人行至一片荒芜的赤色戈壁。烈日灼烤着大地,空气扭曲,热浪滚滚。
参不凡刚兴冲冲地展示完他好不容易换来的一块“镇魂黑曜石”,姚不及却忽然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他紫色的瞳孔微微收缩,望向远处一座光秃秃的红色石山,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我们被盯上了。”
夏无幽立刻从调息中惊醒,妖力暗自凝聚。裴念心也警惕地握紧了银针。
参不凡缩了缩脖子:“不及兄,是不是你看错了?这鬼地方鸟不拉屎的,除了我们,还能有谁?”
姚不及没有回答,只是屈指一弹,一道细微的紫色流光悄无声息地射向那座石山。
“嗤——”
一声轻响,石山背后,一道玄色身影如同受惊的夜枭,骤然腾空而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戈壁之中,速度极快。
虽然距离遥远,但那惊鸿一瞥的身影和熟悉的冰冷气息,让四人都认了出来。
“是那个捉妖师!”参不凡惊呼,“她怎么阴魂不散啊!”
夏无幽脸色阴沉。凌妙真如同附骨之疽,显然并未放弃。她之前退去,恐怕更多是忌惮姚不及的实力和医仙谷的人情,而非真正罢手。如今一路尾随,像是在等待时机。
“她是在等。”姚不及淡淡道,眼神深邃,“等我们进入葬魔渊,或者等夏无幽伤势发作,等她认为有足够把握的时候。这个捉妖师,执念很深,不会轻易放弃的。”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前有葬魔渊的未知凶险,后有凌妙真这把时刻悬在头顶的利剑,他们的旅程注定不会平静。
就在这时,裴念心腰间一枚不起眼的玉佩忽然散发出柔和的白光,轻轻震动。
她拿起玉佩,将神识沉入其中片刻,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师门回讯了。”她抬起头,看向众人,“关于九死还魂草,有线索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来。
裴念心继续道:“谷中典籍记载,以及几位云游在外的师叔传回的消息综合来看,近三百年来,唯一有明确记载出现过九死还魂草的地方,是位于我们前往葬魔渊必经之路上的‘阴阳交界处’——酆都城。”
“酆都城?”参不凡打了个寒颤,“那个鬼城?听说那里是人间与幽冥的模糊地带,活人进去,半条命就没了!”
姚不及却点了点头:“酆都城……确实是阴阳交界之处,死气弥漫,滋生九死还魂草的可能性极大。看来,我们的路线需要稍作调整了。”
裴念心补充道:“消息还提到,酆都城近期似乎有异动,阴气外泄,吸引了大量修士和妖魔前往,情况可能比较复杂。”
夏无幽握紧了拳。酆都城,鬼蜮之地,听起来就危机四伏。但九死还魂草是施行“幽冥龙魄引”的关键之物,不容有失。
“既然如此,”他沉声道,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那我们就去这酆都城,会一会那里的牛鬼蛇神,取回九死还魂草!”
目标再次明确,但前路的凶险,似乎又增添了几分。凌妙真的暗影,酆都城的诡异,都像是隐藏在迷雾中的獠牙,等待着他们。
四人稍作休整,便调整方向,朝着那传说中活人勿近的鬼城——酆都,疾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