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黑山老妖的尸身,抹去一切可能被追踪的痕迹后,夏无幽四人悄然离开了那片被血腥与怨气浸透的万妖窟。枯骨山脉的毒雾瘴气,在夏无幽的幽冥瑞龙之力面前,形同虚设,他们很快便脱离了这片不祥之地。
数日后,在距离枯骨山脉数千里外的一处人迹罕至的幽静山谷中,四人暂时落脚。谷中有清泉流淌,草木繁盛,与枯骨山脉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参不凡一到此地,立刻变回青年形态,迫不及待地掏出他的白玉浴桶,开始用带来的灵泉加热,准备好好泡个澡,洗去一身晦气。
“哎呀呀,总算是从那鬼地方出来了!再不泡个澡,我这身参皮都要被那毒气腌入味了!”他一边忙碌一边抱怨,但神情轻松了许多。
姚不及选了一处灵气最浓郁的石台盘膝坐下,闭目调息,恢复此前消耗的本源。他虽未直接参与激战,但维持阵法、抵御锁妖塔余波以及最后破解佛门禁制,消耗亦是不小。
裴念心则在一旁整理她的药囊,清点剩余的药材,并开始分析从黑山老妖巢穴中顺手采集到的一些奇特矿物和沾染了妖气的土壤样本,试图从中找出更多关于幽冥血海或阿修罗王的线索。
夏无幽独自立于山谷最高处的一块青石上,遥望枯骨山脉的方向,暗蓝深瞳中七彩星芒缓缓流转,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山谷的清风拂动他墨色的发丝和衣袍,却带不走他眉宇间那一丝凝重的肃杀之气。
黑山老妖虽除,但他临死前透露的信息,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幽冥血海……阿修罗王……”夏无幽低声自语。他继承了远古逆鳞的部分记忆碎片,对幽冥血海并非一无所知。那是三界之外的一方混乱杀戮之地,阿修罗族天生好战,实力强横,其王更是能与天庭大帝掰手腕的恐怖存在。若黑山老妖真是其麾下的一枚棋子,那自己斩杀了他,无疑会引来关注,甚至是报复。
“还有那‘净世计划’……”夏无幽目光微动。洛云尘当时骤变的脸色,说明此事非同小可,而且似乎与菩提心灯有关。玄天宗这等正道魁首暗中谋划的计划,以“净世”为名,其背后隐藏的含义,令人深思。这天地间,似乎正有一股巨大的暗流在涌动。
而最让他心绪微澜的,是关于凌妙真的信息。村庄被屠,仅以身免……难怪她对妖族有如此刻骨的仇恨。这份源于惨痛过去的执念,比单纯的立场对立更加根深蒂固,也……更难以化解。他眼前仿佛浮现出凌妙真那双冰冷决绝、却又隐含着一丝悲苦的眼眸。
“夏爷,想什么呢?”参不凡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已经舒舒服服地泡在了浴桶里,只露出个脑袋,热气蒸腾中,人参的香气弥漫开来。
夏无幽收回目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对幽冥血海和阿修罗王,知道多少?”
参不凡闻言,脸上的惬意收敛了几分,挠了挠湿漉漉的头发:“幽冥血海啊……那可是个凶地!听说那里血浪滔天,煞气逼人,活物进去,顷刻间就会被腐蚀得连渣都不剩。阿修罗族更是天生的战斗疯子,个个实力强横,而且极其记仇!黑山老妖要真是他们罩着的,咱们这次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这时,姚不及也睁开了眼睛,紫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参不凡所言不虚。阿修罗王乃是与天庭玉帝、西方佛祖同一层次的存在,其麾下魔将如云,势力遍布三界缝隙。我们杀了他的‘收税人’,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以他的身份,未必会亲自出手,更可能派出手下魔将前来调查、报复。”
裴念心也停下了手中的研究,冷静分析:“根据黑山老妖巢穴中残留的气息和物品分析,他与幽冥血海的联系并不紧密,更像是定期上贡寻求庇护的边缘角色。阿修罗王直接关注此事的概率较低,但派出一位魔将前来查探的可能性很高。我们需要提前准备。”
夏无幽点了点头,情况与他预想的差不多。被一个庞然大物盯上,压力自然有,但还不至于让他惊慌失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下一个目标,就是这位可能会来的‘魔将’了。”夏无幽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设伏。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地点,以及……关于这位魔将的更多信息。”
姚不及沉吟片刻:“枯骨山脉附近,有一处名为‘血枫林’的古战场遗迹,那里曾是仙魔大战的一处边缘战场,煞气与幽冥气息混杂,空间不稳,适合设伏。至于魔将的信息……或许,我们可以从另一个方向入手。”
“什么方向?”参不凡好奇地问。
姚不及看向夏无幽:“凌妙真。”
夏无幽眉头微挑。
姚不及继续道:“捉妖师与幽冥血海,乃是天生的死对头。凌妙真对此类魔物的了解,恐怕比我们更深。而且,她一直在追踪我们。或许,我们可以‘借’她的情报一用。”
夏无幽目光闪烁。姚不及的提议很大胆,利用一直在追杀他们的凌妙真?这无异于与虎谋皮。但仔细一想,这或许是当前最快获取精准情报的方法。关键在于,如何“借”,以及如何确保自身安全。
山谷中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泉水潺潺和参不凡拨动洗澡水的声音。
山雨欲来风满楼。斩杀黑山老妖,只是揭开了更大风暴的一角。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可能是来自幽冥血海的报复,而凌妙真这把双刃剑,也再次被提上了日程。夏无幽的幽冥瑞龙之路,注定充满荆棘与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