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斛斯蓉想。
只要在苏昌河身边,她的神思好像就一直静不下来。
今夜云动,风动,终究只不过是她的心在动。
如果她真的任性到底,会怎样呢?
斛斯蓉自己都不知道。
在从前的人生中,她也无法预料会出现这样一个人,打破她毕生所学,全心追求的东西。
她忍不住沉迷,但同时又分裂出另一个清醒的自己审视着她,看管着她。
这次从流光城来找他之前,她本以为可以控制的,这份迷乱的心。
但现在看,好像太难。
斛斯蓉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的自制力这么差过。
自入佛门,百般戒律,修行仪轨及伦理准则,她向来是遵守的最好的那个,不需要师父师叔耳提面命,自然而然便能做到最好。
可是如今,贪嗔痴妄每一条她似乎都占全了。
“小居士这样看我……”苏昌河又弯下腰凑近斛斯蓉,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装的满满当当的,是他。
“一定是觉得我说的对。”他说。
小居士还说她没有同意,这样看着他,明明就是在说邀请。
其实小居士心里也想的吧,想让他把她拉下神台。
两人几乎就快要挨着,这次斛斯蓉没有躲。
呼吸相闻间,苏昌河垂眸。
只要再低一点点,就又可以亲到。
但是今晚她被吓得厉害,万一真把小居士吓跑了怎么办?
苏昌河终究还是没有放纵自己,退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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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怀诚和他女儿住的地方在城西,斛斯蓉和苏昌河按照那张管事说的位置,找过去的时候却没有看到姚怀诚人影。
连他七八岁的小女儿也没在那个破棚子里。
斛斯蓉心里一沉,想到那个张管事说的,姚怀诚可能也会把他女儿卖了的话。
这人难道真的如此泯灭天良吗?
隔壁出来倒水的邻居,看到有人站在姚怀诚的破屋子前面,好奇问:“你们来找姚怀城吗?”
斛斯蓉说:“是,请问您知道他和他的女儿去哪了吗?”
邻居摇头:“姚怀诚是不知道,昨天看他兴高采烈的,好像又从哪弄到了点钱,肯定是又去赌了,现在还没回来,不过他女儿应该在河边洗衣裳呢。”
“洗衣裳?”
说起这个,邻居也是满心不忿,不知道做父母的怎么忍心把自己的女儿抛下天天跑去赌,孩子天天饭都没得吃,整个人都瘦成了一副骨架子。
“对啊!姚怀诚又不管,他那女儿平时也就我们周围邻居看不过去给小姑娘送些饭菜,那小娃娃啊,懂事的很,非说不能白吃,要给我们洗衣裳,怎么说也不听!哎,造孽!”
按照邻居指的方向,斛斯蓉和苏昌河到了河边,几级青石板台阶之下,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正举着洗衣棍用力捶打她面前的湿衣服。
正是月上中天,大人归家,一家人热热闹暖围坐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这个瘦小的孩子却一个人在冰冷的河水中帮别人认真洗着衣裳。
洗着洗着,她忽然感觉到从后面照过来的月光有一些被挡住了,于是不解的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