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特林的休息室位于湖底,环境有些昏暗。明亮的灯光映照墨绿地毯,显出几分阴沉。壁炉的火烧得热烈,舔舐着壁上的蛇雕。墙边书架上放着的大多是休闲书籍,专门隔出一块放置英国巫师界受众最广的报纸——《预言家日报》。空出几格摆放花瓶和明信片,使布景更加精致。松软的长沙发摆在墙边,中间零散放着几只软椅。
黑发男孩无神地坐在沙发上低头发呆。他看起来七八岁,身上的长袍多一截拖在地上。上完早课的斯莱特林们喧闹着从门口归来,不少人注意到了这个陌生的男孩。
“喂,你是谁?”马尔福领着他的两个跟班,趾高气昂地回来,却发现自己常坐的沙发被占,“小鬼,小心我告诉爸爸——”
男孩没有理他。
马尔福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恼羞成怒地拔出魔杖。
“门牙赛大棒!”
男孩反应很快,抬手解了魔法。他抬起头,黑色瞳孔中闪过一道血红。
“别吵。”
他的发音很不标准,带着难言的生涩感。
马尔福愈发恼火:“哪来的野孩子,别以为学点小把戏,就可以打肿脸充胖子。”
男孩眯起眼睛。他对人类的语言了解不多,但也知道“野孩子”不是好话。
还没等马尔福继续发难。砰地一声,他身旁的花瓶突然爆炸,几块玻璃碎片划破他的脸和手臂,留下几道血痕。
周围那圈看热闹的,也纷纷默契地退后几步。
“高尔、克拉布,给他个教训!”德拉科指挥他的两个跟班。他不信他们三打一还打不过一个小孩。
两个大块头立刻冲上去,试图施展拳脚。但他们甚至没有碰到衣角,就在同样的爆破声中倒地不起。没人看清男孩怎么出的手,因为他压根没有动。
他能让爆炸发生在花瓶上,就能让它发生在身体内。
“人类幼崽。”他冷漠地看着德拉科,“别打扰我。”
人类幼崽,这是禁林里那些马人对他们的称呼。
大多数小蛇们装作若无其事地退出休息室,却在出门后迈步飞奔。有人去通知院长,四名五年级生蹑手蹑脚将高尔和克拉布送去医疗翼,生怕惊动这尊煞神。
“我,我,我要告诉我爸爸。”德拉科逃跑前还不忘放狠话,“我爸爸是校董,他会把你赶出霍格沃茨的。”
搬救兵?
男孩眼眸晦暗,搬救兵意味着有威胁。而他对于潜在威胁的处理,向来简单粗暴。
他起身,抬手握拳,目光却越过对方。
德拉科身后的影子漆黑如墨,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动。突然,它爬上他的后背,薄如纸的手影死死掐住他的脖颈。
德拉科惊慌失措地试图挣脱,却无济于事。他拼命掰开手影,用力挣扎,只感到脖子越勒越紧,呼吸困难。高年级生抽出魔杖,试了一切解救魔法都没有效果。那双手似乎等不及德拉科窒息而亡,它只想把他的脖子掐断。
只要把传信的人永远留在这里,他就不会带来更危险的敌人。男孩这一次,是存了杀意的。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双手突然消失。影子静静地躺在他身后,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保护阵?
男孩意外地挑眉。看来设下这个魔法阵的人相当了解自己。
真奇怪,他自认与人类世界交往甚少,怎么可能有人在魔法阵上防他这手?
这所为巫师幼崽建立的学校,似乎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医疗翼———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庞弗雷夫人气的脸色通红,“胸骨碎了三根,一根叉在肺上……严重失血性休克……梅林啊,你们又在同学身上试验什么危险魔法?”
其中一个五年级生慌忙解释:“不是我们,是一个新生干的。”
四人额头冒出冷汗,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他们方才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昏迷咒,没想到是重伤昏迷。
“他们情况怎么样?”另一名学生担心地问。
“还活着。”庞弗雷夫人冷哼一声,“不过至少得躺半个月。”
“那就好。”
现在还能说什么,人没事就是万幸了。
“哦让我看看,这两名同学怎么伤得这么重。”某位穿着粉红毛衣的夫人哼着小曲,在医疗翼前停下脚步,“我记得,两位都是斯莱特林的学生。你们得罪了谁,以至于他下这等狠手呢?”
庞弗雷夫人非常厌恶这个造作的新教授,皱紧眉头:“我在治疗学生,请你出去。”
“啊,庞弗雷夫人。您误会了,我只是视察霍格沃茨医疗翼的情况。这不,正巧碰到了这种事。”她的脸上挂满虚伪的假笑,摆出一副关切的样子,“听说哈利·波特今天没有正常上课。”
“滚,别在霍格沃茨摆弄你恶心的政治目的,如果你不想把墓地选在这里。”一般情况下,庞弗雷夫人是一位很有涵养的女士——只要对方是人。
“你说什么?!”乌姆里奇尖叫着跳起来,脸色胀得通红。她难以置信地指着庞弗雷夫人,“我是魔法部派来的……”
“我说,请你滚出这里。”庞弗雷夫人清晰地重复一遍,“你令我恶心。”
她抽出魔杖。
“还是说,需要我‘请’你出去?”
“好吧,我会将霍格沃茨的真实情况反映给部长。”乌姆里奇遗憾地叹了口气,继续捏着她那与年龄完全不符的小姑娘声线故作柔弱,“你们这样让我很难办呐。”
终于将乌姆里奇逼走,庞弗雷夫人转头问那几只惴惴不安的小蛇:“说说吧,详细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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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大步流星走向休息室,黑袍长摆在身后翻滚如浪。
他脸色铁青,这帮不省事的学生,刚开学就闹出这种乱子。
休息室的布局很微妙。黑发男孩沉默地坐在沙发上。德拉科一动不动地站在旁边,像一只毫无生气的木偶。其他人怕殃及池鱼,早已离开。即便是回来拿东西,也是摸着墙进出,生怕惊扰到中间那个危险的孩子。
“怎么回事,马尔福先生?”
德拉科没有动弹。沙发上的少年抬起头,打量着新来的大人。西弗勒斯也在观察这个陌生的男孩。他记得很清楚,今年的新生里没有这个人。难道是哪个老家伙伪装成小孩混进来了?比如说神秘……
不对,那人不会做这么蠢的事。
“他吵到我了。”男孩开口,“学校不错。”
他的词汇量很浅,正常交流都成问题。
“你是谁?”西弗勒斯已经在第一时间给邓布利多传信,这件事已然在他处理范围之外。
男孩摇摇头:“不知道。”
失忆?
西弗勒斯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前车之鉴正在医务室躺着呢。他所做的,只是尽量拖延时间。
“先把马尔福放开。”西弗勒斯已经确定对方能听懂他的话。
“不。”回答很干脆。
“……”
似乎是怕西弗勒斯不理解,男孩又加了一句:“需要人质谈判。”
……有必要把绑票说得这么光明正大吗?
“你们的头领呢?”
每个族群都有头领,人类应该也是这样。
“他很快就来。”
西弗勒斯现在很想哀嚎:别沉迷于跟波特聊天,再晚点霍格沃茨要被拆了!
“好,我等他。”男孩又坐下来,并不着急,“你还不错。”
“什么?”
“没有试图攻击我,不错的人类。”
头领?人类?这个男孩到底是什么来头?
西弗勒斯脑海里飘过一个恐怖的答案:
不会是神秘人附身老鼠太久,忘记自己的种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