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革的路,总是伴随着血雨腥风的,这是不可避免的,既然选择了走上了这条路,不死人,不流血,那是不现实的。
只要不是坐享其成的人,便没有人能真正的置身事外,个人主义永远赢不了集体意志,单凭一人的强大终究无力回天,唯有群体的觉醒与强大,才是撼动根基的力量。
苏暮雨的天真就在于,他不希望看到有人为此流血,不想看到有人为此牺牲。
这样的代价对于他来说,太过沉重了,他更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因为在他心中,活着本身便是最重要的。
这无形中滋生了一种微妙的疏离——只要不是他身边亲近之人遭遇不幸,他便可以保持一种近乎冷漠的清高。
他的庇护,只为他画定的那个小圈子而存在。
而苏昌河则截然不同,幼年的突逢灾祸,再到那颠沛流离的岁月,让他看清了人性的底色,看透了社会底层的真面目。
他是自己入的暗河,因为他知道那种天地之大无处容身的感觉,若不是当年他还带着苏昌离,他也想过去死。
暗河……从来不是一个好地方,但起码,对于当时的苏昌河来说,是一处……容身之地。
那年的他,除了想死,就是想报仇,当然……那想法也不是那么坚定的,活不成的话,死了也无所谓。
“如你所言,我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不像你……”苏昌河撇开眼不看苏暮雨,“就想做闲云野鹤,苏暮雨……我们始终都是两条路上的人。”话音未落,寸指剑已然出鞘,冰冷的剑锋抵上苏暮雨的脖颈。
夏世安:隔得这么远……一看就是舍不得。
苏昌河从一开始就知道,苏暮雨和自己并不是同路人,他早就做好了,两人走散的准备,可在事情没发展到那个地步之前,他还是想争取一下。
苏暮雨平静的迎上苏昌河的视线,两个人就在那里无声的对峙着。
苏昌河最先败下阵来,低头无奈的笑了一声,“苏暮雨,你说你想在暗河里做个好人,这很天真。”他的声音带了一丝疲惫和柔软,“你不想杀的人,我替你杀,你不想承担的罪孽,我来替你承担,甚至你想离开暗河……我也可以为你铺路,但唯独你死,我不能为你送葬。”
夏世安:什么都你来,苏昌河你是什么新品种的背锅侠啊!你赑屃啊!?专门扛碑的!?
“即便他们称我为‘送葬师’。”苏昌河苦笑一声,眼底泛红,那双蒙着水光的眼睛始终不敢再看苏暮雨。
苏暮雨却一直凝视着苏昌河,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还记得,你我二人走出鬼哭渊时,我对你说过的话吗?只要足够强,便有资格天真。”
苏昌河缓缓放下了抵在苏暮雨颈间的寸指剑,“现在的我……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天真呢?”他的语气里带了一丝自嘲,他总说苏暮雨天真,现在的自己……也是差不多的。
“你不是天真。” 夏世安忍不住在他耳边轻声宽慰,“你只是比常人更有勇气,敢于直面深渊罢了。”在她眼里,苏昌河这样挺好的。
苏昌河微微一怔,脸上控制不住地掠过一丝笑意,但转瞬又被冰封,他的感性在刹那间收敛,恢复成一贯的冷硬。
“雪月剑仙,你觉得如何?”他转向不速之客。
夏世安的存在是苏昌河默许的,但……某些人的偷窥可是让他十分不悦。
“李城主。”苏暮雨也再转身的瞬间把自己的表情给收拾好了。
夏世安:哇~你们两个会变脸吧!刚刚看着彼此还眼泪汪汪的,一个眨眼,眼泪全收回去了!
仗着没人能看到自己,夏世安可是直接怼到两个人的面前看的,真的!一滴眼泪都没有啊!这是用内力给蒸发掉了吗?
说来~夏世安还是第一次见到李寒衣长大后的样子,这一次……她倒是没有女扮男装。
“苏暮雨,好久不见。”李寒衣直接略过苏昌河,“我师弟说,暗河大家长之位的易主会影响江湖,所以让我来九霄城看看。”她只看着苏暮雨,“他说,你当大家长才是最好的结局。”
夏世安:啧~没礼貌!师弟!?哦~司空长风那个傻小子,咋的,暗河的事也需要他来操心?雪月城这是干嘛?想搞武林盟主那一套啊!操那份闲心干嘛?他很闲吗?
苏昌河也也挺认同的,“等我杀了慕明策,夺取眠龙剑,一统三家,他不想当也得当。”
“我信你,你虽然很坏,但是言出必行。”这次李寒衣倒是为苏昌河说了一句公道话。
苏昌河伸出手指着李寒衣说道:“这下,你倒是有眼光啊~你替我拖着他,我去办正事。”
“别急着下定论,”李寒衣接下的话却不过脑子,“我认为……苏暮雨方才的提议极好,解散暗河,方是对江湖最有利的结局。”
夏世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于是,苏昌河便听见耳边传来精准的吐槽:“呵~玛德~一个天真幼稚,一个傻逼一根筋。”
他发现……夏世安这爱吐槽的性子,跟她那天仙一般的外貌真是极具反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