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变得十分微妙,明明同桌用饭的人多了,本应该是更热闹些的,可这席间的氛围却越发显得诡异而凝重,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
谢宣作为在场年长者,又是与李寒衣同属一方阵营的人,主动担起了安抚李寒衣、稳住局面的责任。
毕竟……夏世安那一手,可是把一个剑仙的剑都夺走了,就这实力就让人不容小觑。
更紧张的是,夏世安一看就是站到苏昌河这边的,暗河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高手?
苏暮雨则负责在苏昌河这边做思想工作,其实,苏昌河很乐意看到夏世安这般不给雪月城脸的行为。
只是,苏昌河碍于苏暮雨的坚持,终究不得不作出让步,他转头去劝夏世安。
夏世安倒是除了给了李寒衣一个下马威之后,就没什么过分的举动了,“只要你们不先动手,我很好说话的,能好好说就好好说,如果要动手,我也可以奉陪。”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耐人寻味,“只不过……结果可能是你们不想看到的。”一旦真动手,她可是会下死手的哦~
饭桌上,李寒衣死死的瞪着苏昌河,而苏昌河皮笑肉不笑的回望着李寒衣。
“你欺骗了我,对于不守承诺的人,我杀你都是便宜你。”李寒衣也只能嘴上说说,动手……怕是不可能了,因为夏世安可是盯着她了。
苏昌河有种狗仗人势的感觉,“杀我?那你来啊~”他看着李寒衣的眼神满是挑衅。
“呵~你以为我不敢吗?我本就不喜欢长风的决定,暗河这样的组织根本没有存在于江湖之上的必要。”李寒衣这样的想法天真的让人想笑。
夏世安皱着眉上下扫视着李寒衣,李长生是这么教徒弟的吗?这脑子是一根筋吗?不过……李长生教出来的徒弟好像每一个都很奇葩。
还有就是……夏世安真的很想问,司空长风是不是在筹备武林盟主的事,怎么这江湖上的任何事都要插上一手,他这是想独霸武林还是想上天?
看来……一个雪月城不够他忙啊~
苏昌河不解的说道:“听你这话,苏暮雨当大家长就可以存在,我一当就要斩草除根了。”他自嘲的笑了一下,“呵~看来,我在江湖上的风评,真的有点太差了。”他也不是真的在意那些江湖风评。
“你的代号就是你在江湖上的风评——‘送葬师’,你觉得这个代号有哪个字眼听起来是吉利的?”李寒衣冷硬的说着。
夏俊艾觉得李寒衣很奇怪,当杀手的取代号,自然是怎么骇人怎么来,难不成是要取雅号咩?
现在的李寒衣跟夏世安记忆里的那个软萌小姑娘完全对不上号,南宫春水那个骚包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
在这剑弩拔张的时刻,夏世安伸出手在众人眼前挥了挥,语气满是好奇与求知,“我打断一下,我听你们说了这么久,就突然很好奇江湖或者是你们是怎么评价小昌河的?”她是真的没了解过。
李寒衣直接把谢宣的评价摆了上来,“谢宣说过,暗河送葬师,虽不是什么世上最恶之人,但一定是这世上,最讨人嫌的人,脸皮之厚,世所罕见,千古绝唱。”
谢宣整个人都坐立不安,一直在摇晃还欲言又止,夏世安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那是无比的清澈,又让他倍感压力。
“哦~是这样啊~”夏世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你们两个这么一说,我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我从前看过的一本书,想来……儒剑仙应该是没看过的。”
说到书,谢宣就来精神了,这世界上还有他没看过的书,他好奇的问道:“请问是什么书?”
“那本书叫《杀死一只知更鸟》,看完后让我挺感触的——比无知更可怕的是偏见。人永远无法真正的了解一个人,除非……你走过他走的路,站在他的角度想问题,可若你真的走过他的路,你连路过都觉得难过,你对他人的认知和注解并不构成万分之一的他,却是一个一览无遗的你。”夏世安咏叹调一样的语气,让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种唱歌剧一样的美感,“用你们喜欢的话来理解,大概就是‘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若经他苦,未必有他善’。”
夏世安的话让众人陷入了一阵沉默,“暗河不是你们现在看到的那么简单,它远比你们想象的更要盘根错节,不要用你们那贫瘠的思维和狭窄的目光去看待它。”这就是这些江湖人的局限性,圈子太小,看到的东西就那么一点。
“最后送你们一句,不要太过自以为是,有些人光是活着就已经用尽全力了,不要站在道德制高点去审视这些挣扎求生的人。”夏世安语重心长的说着,“这世间的事,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人也不是可以简单的用好坏来区别,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人就会变得狭隘肤浅。”
夏世安虽然没有明说针对的是什么,但李寒衣和谢宣并不笨,自然听出来,这番话字字句句都像是在扇他们的脸,敲打他们。
但对于这些这般深刻的话,作为一个对书籍痴迷的人来说,知道有这本书却看不到书的内容,他终究是心痒难耐啊~
谢宣很虚心的向夏世安询问哪里能找到这本书,而夏世安愣了一下后,说这是自己的私藏,她答应谢宣,下一次见面会为他带一本眷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