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紫禁城去遵化的那天，张晓独自坐上了那辆朴素的马车。
她掀开车帘，探出半个脑袋，遥望着远处的巍峨宫殿，她知道，胤禛一定也在城楼上望着她。
“走吧。”
车夫扬起了手中的鞭子，不轻不重地抽在了马背上，马儿吃痛跑了起来，车轮碾过平整的官道，马车渐行渐远。
总算是逃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张晓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出过宫了，好像上次离开皇宫还是随圣祖爷出塞围猎，眼前的街道给人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团扇团扇!”
“客官您瞧瞧，上面的花纹都是我家娘子亲手绣的!”
挑着担子的货郎卖力地吆喝着，他旁边那个小摊上的包子刚出笼，还冒着蒸腾的热气。
张晓痴痴地望着街上的行人，晨风轻拂过她的面庞，撩拨起了她鬓间的几缕碎发。
此刻，她与这晨风都是自由的了。
思及此，张晓觉得身心都舒畅了起来，原本郁结于心的，也都随这市井间的烟火气消散了。
从京城到遵化，路远迢迢，还能看到许多美景。
紫禁城再大，抬起头也只能看到四四方方的天。
倘若胤禛能和她像一对寻常夫妇般遍访名山大川，隐居在某个桃花盛开的小山村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种日子，定然叫神仙也艳羡。
“吁--”
“若曦。”
“十三爷?”
张晓下了马车，十三牵着马站在尘土飞扬的小路上，眉眼带笑。
“抱歉，叫了你多年的若曦，突然要改口，还有些不习惯。”
“名字只是个记号罢了，只是你这样叫我，我免不了会想起那个小丫头，想起……”
张晓沉默了片刻，她远眺着被雾气缭绕的青山，突然鼻头一酸。
马尔泰若曦、马尔泰若兰。
明明她们才是血亲的姐妹，自己不过是个占用了他人身体的孤魂野鬼，可马尔泰若兰却把她当成了亲妹妹，处处维护、悉心照顾。
如果姐姐还在世，她一定要郑重地、郑重地做个自我介绍。
告诉她自己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张晓。
可人生总是有诸多遗憾，圆满才是非常态。
“祝你此去一路顺风。”
十三用牙齿咬掉了酒坛上的木塞子，猛灌了口烈酒，然后将酒坛递给了张晓。
张晓爽朗接过，仰起头就饮了小半坛。
“舒坦!”
十三看了一眼张晓，和她相视而笑。
张晓看到十三爷眼角的细纹，默默拎起酒坛又饮了一大口酒。
十三爷真的老了，而她也不再是那个率直随性的“拼命十三妹”。
命运的齿轮不停转动，每个人都被岁月套牢了属于自己的枷锁。
遵化，恂勤郡王府。
十四焦急地在房间里踱步，刚一接到京城来的密旨，他就让丫鬟打扫出了间僻静的厢房。
若曦这次出宫没有多少人知道，四哥对她的宠爱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多。
“十四爷。”
张晓解开了身上系着的披风，把披风递给了随行的大内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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