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的江南雨总是缠绵,时礼抱着刚修订好的医书往回走,青石板路被雨打湿,泛着温润的光。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她下意识往旁躲闪,怀中医书却还是散落一地。
“姑娘受惊了。”一道清润的男声自身后响起,时礼回头,撞进一双盛满歉意的眼眸里。来人身着月白锦袍,腰束玉带,墨发用玉冠束起,眉眼间带着几分儒雅,又藏着几分武将的英气。他翻身下马,弯腰帮她捡拾医书,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的手,带着一丝微凉的暖意。
“多谢公子。”时礼连忙收回手,拢好医书躬身道谢。那公子将最后一本医书递还给她,目光落在封面上的“时礼”二字上,笑道:“原来姑娘便是城中有名的女医时礼,久仰大名。在下周峻纬,刚调任此处总兵。”
时礼心中微惊,她早听闻新任总兵年轻有为,却没想到竟如此温文尔雅。她再次行礼:“原来是周总兵,民女失礼了。”周峻纬摆手,目光扫过她沾了雨珠的发梢:“雨势渐大,姑娘若不嫌弃,不如随我一同回府避雨?”
盛情难却,时礼便跟着周峻纬回了总兵府。府中布置简约却不失雅致,厅内燃着暖炉,驱散了雨后的凉意。侍女端来热茶,周峻纬看着她捧着茶杯暖手的模样,轻声问道:“姑娘医术高明,不知可否为府中兵士看看诊?近来军中不少人染上风寒,军医人手不足。”
时礼放下茶杯,眼中满是坚定:“总兵为民驻守一方,民女自当尽绵薄之力。”
自那以后,时礼便常往总兵府跑。她为兵士们诊脉、开方、熬药,周峻纬只要得空,便会来药房帮忙。他虽不懂医术,却学得很快,帮着分拣草药、递送器具,动作娴熟。有时两人忙到深夜,周峻纬便会送她回家,油纸伞下,两人并肩而行,雨声淅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
“时礼,你看这株‘忘忧草’,是不是和你昨日说的很像?”一日清晨,周峻纬拿着一株带着露水的草来找时礼,眼中满是期待。时礼接过草,笑着点头:“正是!周总兵竟还记得我说的特征。”周峻纬挠了挠头,耳尖微红:“你说的话,我都记着。”
时礼的心猛地一跳,低头避开他的目光,指尖轻轻摩挲着草叶。她何尝不知周峻纬的心意,只是她出身平凡,与身为总兵的他差距悬殊,不敢轻易回应。
变故发生在一个深夜。周峻纬接到急报,边境有敌军来犯,他连夜率军出征。临走前,他冒雨来到时礼的医馆,将一枚刻着“峻”字的玉佩塞到她手中:“时礼,等我回来。这枚玉佩你拿着,见它如见我。”
时礼握着温热的玉佩,望着他雨中的背影,泪水忍不住滑落:“周总兵,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周峻纬走后,时礼的心始终悬着。她每日除了为百姓诊病,便是守在医馆门口,盼着能传来他的消息。半个月后,终于有兵士回来报信,说周峻纬在战场上中了毒箭,昏迷不醒,军医束手无策。
时礼听闻,当即收拾好药箱,跟着兵士赶往边境。一路奔波,她抵达军营时,周峻纬正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气息微弱。她立刻为他诊脉,发现箭上的毒极为罕见,需用悬崖上的“雪灵芝”才能解毒。
为了救周峻纬,时礼冒着生命危险,独自前往悬崖采摘雪灵芝。山路陡峭,又逢大雪,她好几次险些滑落,却始终紧紧攥着药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雪灵芝带回去,救周峻纬。
历经艰险,时礼终于采到雪灵芝。她连夜赶回军营,为周峻纬熬药。当药汁缓缓喂进他口中时,她终于支撑不住,累得倒在床边睡着了。
周峻纬醒来时,看到趴在床边的时礼,眼中满是心疼。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顶,动作温柔。时礼被他的动作惊醒,看到他醒来,激动得泪水直流:“你终于醒了!”
周峻纬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让你担心了。时礼,此次若不是你,我恐怕……”他顿了顿,眼中满是深情,“我周峻纬此生,非你不娶。”
时礼望着他眼中的坚定,终于放下所有顾虑,点了点头。
边境平定后,周峻纬带着时礼回到江南。他向朝廷请旨,求赐婚于时礼。皇帝感念他的功绩,又听闻时礼的义举,欣然准奏。
大婚当日,江南城张灯结彩,百姓们都来为这对璧人庆贺。红烛摇曳的新房内,周峻纬执起时礼的手,将一枚凤钗轻轻插在她的发间:“往后余生,我会护你一生周全,不负你,不负家国。”
时礼望着他,眼中满是幸福的笑意。她知道,往后的日子,无论风雨,她都会陪着他,做他最坚实的后盾,与他一同守护这江南的安宁,直到岁月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