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回到学校，依旧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样，课间追着男生打闹，课堂上偶尔偷偷传纸条，仿佛前几天在老槐树下的眩晕与空白从未发生。他口袋里的毕业照被压得更软，看着照片里缺席的那个熟悉位置，心里只剩一丝淡淡的疑惑——娴那天到底去做什么了？他没再多想，只当是她临时有急事，没空来拍合照罢了，全然不记得自己曾揪着“李玉娴”的名字纠结了许久。
午休的走廊里，谭咏怡正围着几个女生窃窃私语，声音不大却足够让路过的耀听得一清二楚。“你们知道吗？拍毕业照那天，耀居然对着李玉娴喊名字呢！”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眼里带着几分看热闹的戏谑。
“真的假的？”旁边女生立刻凑过来，“他叫李玉娴干嘛呀？”
“还能干嘛？”另一个女生撇撇嘴，语气带着鄙夷，“不就是想拉着人家一起拍照呗，看他那黏糊样，真够丢人的。”
谭咏怡笑得更得意了，刻意放大了声音：“而且他叫得可亲密了，直接叫‘娴’呢！我看他是脑子不清醒，人家李玉娴根本懒得搭理他。”
“噗——他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配得上人家吗？”
“就是就是，简直是神经病、傻子吧！”
女生们的议论像针尖似的扎过来，耀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却还是装作没听见，挠着头往教室外走。他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不是因为被骂，而是觉得“娴”这个名字被这样随意调侃，很刺耳。直到谭咏怡接下来的话像重锤砸在他心上：“这算什么？我记得是三年级还是四年级来着，他还写过情书给李玉娴呢！结果李玉娴根本不知道是谁送的，直接当成垃圾丢进垃圾桶了！”
耀的脚步猛地顿住。脑海里仿佛有碎片闪过，泛黄的信纸、偷偷塞进别人课桌的紧张、还有后来隐约听到的议论……他确实有过写情书的经历，可他记得自己写给的是娴，怎么会是李玉娴？他下意识地摇头，不愿意相信娴会把他的心意当成垃圾丢掉，可谭咏怡的话又说得斩钉截铁，让他心里乱糟糟的。
一整天，耀都有些魂不守舍，那些被抹去的记忆碎片似乎在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却又被一层模糊的雾气笼罩。直到放学铃声响起，他攥了攥拳头，还是朝着隔壁班的方向走去——他想亲口问问李玉娴，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李玉娴正在收拾书包，看到耀站在门口，脸上露出一丝诧异。“有事吗？”她的声音温和，和娴的清冷截然不同。
耀挠了挠头，语气小心翼翼：“那个……李玉娴同学，我想问一下，你还记得……以前有没有收到过一封匿名的情书，然后丢掉了？”
李玉娴愣了愣，随即想了起来，坦然点头：“哦，好像有过一次，大概是三四年级的时候吧，我不认识是谁送的，就随手丢了。怎么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耀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原来谭咏怡说的是真的，可他明明记得那封信是写给娴的，怎么会到了李玉娴手里？难道是他当初送错了人？巨大的失落和困惑涌上心头，他勉强笑了笑，说了句“没什么，就是听说了，确认一下”，便转身落寞地离开了。
背着书包下楼，耀原本就沉重的心情更添了几分烦躁。他习惯性地想把书包放在教学楼后的石凳上——那是他每天去老槐树下等娴之前，临时放书包的地方。可走近了才发现，石凳上赫然放着一个陌生的书包，上面印着四年级的校徽。
耀瞬间想起了什么。这段时间，只要他把书包放在这里，总会有个四年级的男生趁他去槐树那边，偷偷把他的书包扔到地上，抢占这个石凳。以前他忙着去等娴，每次发现后都只是默默捡起书包，没心思和对方计较，没想到反而助长了对方的嚣张气焰。
今天积攒的负面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耀盯着那个书包，眼神冷了下来。他没多想，伸手就把那个书包拎起来，狠狠扔了出去——书包砸在不远处的草地上，书本散落一地。
“你他妈干什么！”一声怒喝传来，那个四年级的男生正好回来，看到自己的书包被扔在地上，顿时火冒三丈，瞪着耀的眼睛里满是戾气，撸起袖子就朝着耀冲了过来。
耀早有准备，心里的烦躁此刻都化作了动力。他想起自己小学时学过一月跆拳道，虽然很久没练了，但基本的招式还记在心里。眼看对方挥着拳头冲过来，耀立刻站稳脚跟，摆出标准的马步，身体微微下沉。
就在对方的拳头快要打到他脸上时，耀猛地抬手，前手直拳精准地砸在对方的额头上。对方吃痛，动作一顿，耀趁机跟上，后手马步冲拳狠狠击中对方的胸口。对方踉跄着后退，还想反扑，耀迅速变换姿势，前手下拉格挡开对方的手臂，同时一记侧拳打在对方的大腿上。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耀连着换了方向，又快速打出三拳，拳拳命中要害。那个四年级的男生被打得晕头转向，鼻青脸肿，嘴角和鼻孔都流出血来，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里只剩下恐惧。
耀喘着气，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他自己也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能把跆拳道的招式用得这么熟练。对方被打怕了，捂着胸口和额头，不敢再上前，看了耀一眼，转身捡起散落的书本和书包，头也不回地跑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空地上，耀站在原地，握紧了拳头。刚才的打斗让他心里的郁结消散了一些，可关于情书、关于娴、关于那些模糊的记忆，依旧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他心头，让他分不清真假，也理不清头绪。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出拳的地方还有些发麻。远处的老槐树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个沉默的旁观者，见证着他此刻的迷茫与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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