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碾过碎石路的颠簸骤然停在荒郊,风卷着枯草碎屑打在车厢上,发出沙沙的刺耳声响。娴抱着耀踏下车厢,白衬衫上溅落的血渍在暮色里像绽开的红梅,她刚将少年轻轻放在冰冷的地面,车头的两个男人便慌慌张张跳下来张望。
对上娴那双泛着银白冷光的眸子时,两人瞳孔骤缩,先前的凶狠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他们踉跄着爬回驾驶座,猛踩油门想要仓皇逃窜,可车子刚驶出三米,娴的身影已如鬼魅般瞬移到车头正前方,衣袂在风里猎猎作响。
引擎嘶吼着急刹,轮胎摩擦地面冒出滚滚黑烟。车窗降下,两人探出头来,双手合十做出诡异的朝拜手势,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呼喊:“我主万岁!” 话音未落,娴指尖微动,一道无形的气浪席卷而过,货车瞬间被熊熊烈火吞噬,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后化为冲天火球,灼热的气浪掀飞了周围的枯草,却丝毫未波及不远处的两人。
耀在剧痛中艰难睁开眼,视线里的娴轮廓模糊,后背的伤口像是有无数冰针在疯狂穿刺,他咳了一声,血沫从嘴角溢出,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我感觉……我要死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娴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他汗湿的额发,“别睡,我带你回家。”
“起不来了……”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他望着娴清冷绝美的眉眼,忽然扯出一抹执拗的笑,“想死之前,跟你来一次。”
娴垂眸凝视着他,银白的发丝垂落在颊边,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这场“绑架”本就是她的试探——故意放慢脚步让耀察觉,故意不反抗地上车,想看看这个总在课间偷偷瞄她的少年,是贪图她的皮囊,还是真的有勇气为她赴死。可此刻看着他浑身是血、气息奄奄却依旧灼热的眼神,她忽然觉得,哪怕是贪图,这份愿意赌上性命的贪图,也足够让她破例。
“刚开始是落魄的傻小狗,如今倒长成大色狼了。”她冷冷开口,语气里却听不出半分斥责。
话音未落,她俯身低头,冰凉的唇瓣骤然覆上耀的唇。耀的大脑瞬间空白,还没来得及品味这份突如其来的柔软,便感受到她的舌尖探入,一股带着淡淡腥甜的液体随之涌入他的口中——那是温热的血液,带着令人心悸的神秘力量。
“难道是……”耀的脑海里瞬间闪过爽漫中血脉传承的经典桥段,可还没等他想明白,那股血液便顺着喉咙滑下,化作滚烫的暖流涌向四肢百骸,后背的剧痛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充盈感。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最终在娴清冷的注视下,彻底陷入了安稳的沉睡。
_____
耀是被阳光晃醒的。
熟悉的天花板,墙上贴着《甜美的咬痕》的海报,书桌上还摊着昨晚没写完的数学作业,旁边放着他攒了三个月零花钱买的游戏手柄——一切都和往常一模一样,仿佛昨晚那场货车惊魂、后背被刺穿的剧痛,还有娴冰冷又灼热的吻,都只是一场荒诞离奇的梦。
他猛地坐起身,下意识摸向后背,那里光滑一片,没有丝毫伤口,连结痂的痕迹都没有。校服整齐地叠在床头,干净得没有一点血渍,就像从未被长刀划破过。
“奇怪……”耀皱着眉,脑海里的记忆像蒙了层雾,模糊不清。他只记得清晨和小霸王的冲突,下午放学追着娴跑,再之后就是一片混乱的光影和剧痛,还有……一个冰凉的吻,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肯定是最近爽漫看多了,做梦都在演英雄救美。”他挠了挠头,自嘲地笑了笑。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周日上午十点,秋霞留的早餐放在桌上,还温着。
他洗漱完坐在餐桌前,咬着包子刷着香肠派对的战绩,可视线总会不自觉地飘向窗外——巷口空荡荡的,没有墨绿色的货车,更没有那个一身白衬衫、眼神清冷的少女。
“想什么呢?”耀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收回思绪。或许真的是压力太大了,才会做那种逼真到离谱的梦。他准备去叫起弟弟一起打4399小游戏,脚步踏出门的瞬间,指尖却莫名泛起一丝微弱的灼热,像有什么东西,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悄改变了。
而巷口的拐角处,娴戴着鸭舌帽,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银白的发丝藏在帽檐下,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她转身离开,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上面只有一行字:“血脉觉醒成功,宿主动意识暂未觉醒,保护任务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