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带效应

会议室里的空调开得太足，冷风直吹后颈，刘耀文不自觉地松了松领带。长桌对面，恒盛集团的王总正滔滔不绝地讲述他们的合作方案，声音抑扬顿挫得像在表演话剧。

刘耀文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西装内袋——那里藏着一条彩色纸带，是许佳生日派对后他鬼使神差留下的。指尖触到纸带的粗糙质感，他紧绷的神经似乎稍稍放松了些。

"刘总，您怎么看？"王总突然问道，将刘耀文从走神中拽回。

刘耀文面色不改，从容地收回手："第三季度的市场预估过于乐观，需要重新评估风险系数。"

王总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热情洋溢地开始解释他们的数据来源。刘耀文听着，偶尔点头，但思绪又飘向了昨晚——许佳趴在他胸口，手指在他锁骨上画圈，小声问他今天能不能早点回来。她的头发散在肩头，有几缕调皮地蹭着他的下巴，痒痒的，带着她常用的洗发水香气...

"刘总？"李秘书小声提醒。

刘耀文猛地回神，发现全会议室的人都在等他回应。他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突然从西装内袋掉出一条彩色纸带——许佳生日派对上的装饰，鲜艳的粉红色，在深色会议桌上格外扎眼。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王总瞪大眼睛，随即露出促狭的笑容："没想到沉稳的小刘总私下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一阵克制的轻笑在会议室里蔓延。李秘书慌忙要捡起那条彩带，但刘耀文先一步伸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捏起那条纸带，动作小心得像在对待什么珍贵物品。

"让各位见笑了。"刘耀文平静地说，将彩带重新塞回口袋，"我们继续。"

会议后半程，刘耀文异常专注，迅速敲定了几个关键条款。王总几次想将话题引回那条彩带，都被他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但只有刘耀文自己知道，他的指尖一直在摩挲着那条纸带，仿佛那是某种护身符。

会议结束，送走客户后，李秘书小心翼翼地问："刘总，接下来是回公司还是..."

"回家。"刘耀文简短地说，声音里有一丝李秘书从未听过的急切。

车子驶向公寓的路上，刘耀文盯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胸口涌动着一股莫名的焦躁。那条彩带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刻意压抑的某个角落——许佳布置派对时认真的表情，她捧着蛋糕时亮晶晶的眼睛，她说"明天就死掉也值了"时那种毫无保留的真诚...

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让他坐立难安。

"开快点。"刘耀文对司机说，手指再次碰了碰口袋里的彩带。

二十分钟后，刘耀文推开家门。公寓里静悄悄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给家具镀上一层金边。许佳不在客厅，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和水流声。

刘耀文脱下西装外套，轻手轻脚地走向厨房。许佳背对着门口，正在洗菜，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松松地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她哼着不成调的歌，偶尔随着节奏轻轻晃动身体，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这一幕不知为何让刘耀文胸口发紧。他大步走过去，在许佳惊叫出声前将她转过来，狠狠吻上她的唇。

"唔...耀文？"许佳在他唇间含糊地问，眼睛瞪得圆圆的。

刘耀文没有解释，只是加深了这个吻，双手紧紧箍住她的腰，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许佳很快从惊讶中恢复，乖顺地回应着，手指插入他的发间。

"怎么了..."一吻结束，许佳气喘吁吁地问，"会议不顺利吗？"

刘耀文摇头，额头抵着她的："突然想见你。"

这句简单的告白让许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踮起脚，主动吻了吻他的下巴："我也想你...饿了吗？午饭马上好。"

刘耀文没有回答，只是又低头吻她。这一刻，他不想思考那条彩带，不想分析自己的反常，只想沉浸在这个吻里，沉浸在许佳温暖的气息中。

午餐后，刘耀文反常地没有立即回书房工作，而是拉着许佳坐在沙发上看电影。许佳靠在他怀里，时不时仰头看他，眼中满是藏不住的欢喜。

"怎么了？"刘耀文捏了捏她的后颈。

许佳摇摇头，嘴角却上扬："就是...觉得你现在对我好好..."

刘耀文挑眉："我以前对你不好？"

"不是！"许佳慌忙摇头，"就是...现在更温柔了..."

刘耀文没有回应，只是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温柔？他不认为自己变了，只是...只是这个玩具太有趣了，让他想多玩一会儿而已。

电影放到一半，许佳已经靠在他怀里睡着了，呼吸均匀而轻柔。刘耀文轻轻将她放平在沙发上，拿来毯子盖好，然后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她。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许佳脸上，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她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刘耀文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这个动作如此自然，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他迅速收回手，走向书房，像是要逃离什么可怕的东西。

但接下来的日子，刘耀文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维持那种高高在上的距离感。许佳像是完全适应了他们的新关系，开始展现出他从未见过的一面——她会撒娇要他早点回家，会在早晨赖床要他哄，会在他工作太久时鼓起脸颊表示不满...

最让刘耀文意外的是，许佳不再叫他"刘总"或"耀文"，而是开始用各种亲昵的称呼——"亲爱的"，"宝贝"，甚至...

"老公..."

床上，许佳红着脸小声唤道，眼睛湿漉漉的，带着几分羞涩和试探。刘耀文瞬间僵住，一股电流般的战栗从脊背窜上来。这个称呼太过亲密，太过...真实，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他们真的是相爱多年的夫妻，而非一场扭曲的游戏。

"再叫一次。"他哑着嗓子命令。

许佳咬着唇，声音更小了："老公..."

刘耀文猛地吻住她，像是要吞噬这个危险的词汇。他不该允许这种称呼，不该让界限变得模糊，但此刻，他只想听许佳用那种软糯的声音一遍遍叫他"老公"，仿佛他真的成了她的全世界。

事后，许佳蜷缩在他怀里，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口画圈。刘耀文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拉到唇边吻了吻。

"明天有个晚宴，"他突然说，"你跟我一起去。"

许佳惊讶地抬头："可以吗？不是说...不公开..."

"私人聚会，"刘耀文解释，"几个朋友而已。"

许佳的眼睛亮了起来，立刻开始计划穿什么衣服，化什么妆，问题一个接一个，兴奋得像要去参加舞会的灰姑娘。刘耀文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个女孩，怎么就能为这么简单的事情开心成这样？

晚宴那天，许佳穿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衬得皮肤越发白皙。她化了淡妆，头发盘起，露出纤细的脖颈，看起来既优雅又不失青春活力。

"好看吗？"她在刘耀文面前转了个圈，有些紧张地问。

刘耀文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将她拉进怀里，给了她一个深吻。许佳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而晕头转向，但心里甜滋滋的——这是刘耀文式的肯定。

晚宴在一家私人会所举行，客人不多，都是刘耀文的大学同学和几个亲近的朋友。当他们挽着手出现时，所有人都投来惊讶的目光。

"这位是...?" 有人试探性地问。

"许佳，我女朋友。"刘耀文自然地介绍，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许佳因为这句介绍而心跳加速。这是刘耀文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承认他们的关系，哪怕只是在小范围的聚会上。她悄悄捏了捏他的手，换来一个隐蔽的微笑。

整个晚上，刘耀文都表现得异常体贴——为许佳拉椅子，夹菜，低声解释她不认识的人和话题。朋友们交换着惊讶的眼神，但都识趣地没有多问。

回程的车上，许佳因为几杯红酒而微醺，靠在刘耀文肩上，小声说："今天好开心...你的朋友都很好..."

刘耀文捏了捏她的手指，没有回应，但胸口泛起一丝异样的温暖。这种平凡的、情侣间的对话，在他过去的生活中从未出现过，却意外地...不错。

从那晚起，他们的关系似乎进入了一个新阶段。许佳变得更加放松，不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刘耀文则开始允许——甚至享受——这种亲密无间的日常。

早晨，许佳会为他打领带，手指灵巧地穿梭在丝绸布料间，偶尔抬头给他一个甜蜜的吻；晚上，她会等他回家，无论多晚都亮着一盏灯，准备好热腾腾的宵夜。周末，他们像普通情侣一样逛街、看电影，甚至一起去超市采购，为晚上吃什么而争论不休。

刘耀文告诉自己，这只是游戏的延伸，是暂时放纵。但当他深夜加班回来，看到许佳蜷缩在沙发上等他时；当他早晨醒来，发现许佳像八爪鱼一样缠着他时；当他习惯性地伸手，就能触碰到那个温暖的身体时...他不得不承认，这种生活，比他想象中更让人沉溺。

"老公，尝尝这个。"许佳从厨房探出头，手里举着一勺汤，"咸淡合适吗？"

刘耀文走过去，就着她的手尝了尝："嗯。"

"就'嗯'？"许佳鼓起脸颊，"我可是研究了好久食谱..."

"很好喝。"刘耀文妥协道，然后低头吻了吻她撅起的嘴，"满意了？"

许佳立刻眉开眼笑，转身继续忙碌。刘耀文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她哼着歌炒菜的背影，胸口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温暖，满足，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这种生活太美好，美好得不真实，美好得...危险。就像走在薄冰上，明知道随时可能破裂，却贪恋冰面上的阳光而不愿离开。

晚餐后，许佳窝在刘耀文怀里看电视，手指无意识地玩着他的衬衫纽扣。刘耀文低头看她，发现她已经半闭着眼睛，像只餍足的猫。

"困了就去睡。"他捏了捏她的后颈。

许佳摇摇头，往他怀里钻了钻："再待一会儿..."

刘耀文没有坚持，只是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电视里播放着什么纪录片，他根本没看进去，全部注意力都在怀中这个温暖的躯体上。许佳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显然已经睡着了。

刘耀文轻轻将她抱起，走向卧室。许佳在梦中呢喃了一句什么，往他怀里蹭了蹭。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刘耀文站在床边看了很久。许佳的睡颜如此平静，如此信任，仿佛世界上没有任何值得害怕的事情。

一个玩具而已。刘耀文再次告诉自己。不需要想太多，不需要有负担，更不需要...不需要因为这种平凡的温暖而动摇。

但当他躺下，将许佳搂进怀里时，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那就放纵自己玩久一会儿吧。

窗外，月光如水。刘耀文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溺在这个温暖的梦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