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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所说的很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山上有一座破旧的寺庙，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庙里的佛陀像也掉了胳膊，似乎很久都没有人来过这寺庙了。

无心一个人坐在庙顶，白袍纷飞，望着远处的于师国默默发呆。

萧瑟捡完柴火回来就看到无心独自坐在那，他看起来是那么孤独寂寞，又充满着悲伤思念，萧瑟凭心而动，一跃而上，来到无心身边，问道，“在看什么？”

“你看这于师国。”无心指着不远处的那座城池。

“怎么？”萧瑟不解。

“贫穷么？”无心问。

萧瑟想了想，点点头。

这也是实话，自此他们三人到了于师国，他看到的都是一些贫穷的当地人以及苦行的僧侣。

“老和尚却说他很想回到这里。”无心轻声说道。

萧瑟一时间没明白无心话语里的意思，只是轻声说道：“嗯。”

“老和尚就出生在这于阗国，他六岁时就精通佛理，和当时的大梵音寺主持虚妄法师论法时提出困惑：我所在的国家如此贫穷，人们脸上殊无笑意，所谓求道，为何却如此痛苦？人难道是为了经受苦难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吗？”

萧瑟坐在无心身边，侧过头看向他，轻声问道，“那虚妄法师是为何回答他的？”

“虚妄法师说，花开有绚烂，花凋亦常在，人生百世，沧海桑田，何能一世不忧，万事皆喜。人生无常，有痛苦，才能快乐，二者是共生的。”

“听起来很高深。”

无心忽然凑近，戏谑地看向萧瑟，“听不懂就说听不懂。 老和尚也没听懂，所以他六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于阗，四处求道，一直到四十岁时在寒山寺布道施法。”

无心身体向后退去，慢慢回忆道，“我幼时随阿爹阿娘一同在外游历，阿爹那时在姑苏城外盖了个草庐，我们一家三口在那边住了一段日子，也是那时候，我第一次见到老和尚。”

无心眼神悠远，将那段回忆一点一点讲给萧瑟听，“我那时和老和尚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不知为何，我对老和尚总有种莫名的亲近，以至于离开姑苏后我还是会时常想到他。”

“八岁那年，我不顾家人和师祖的反对要来寒水寺拜老和尚为师，为了表示我的决心，我先斩后奏，提前偷偷把头发剪了，硬是让爹娘和家里人咬着牙点头同意了。”

（雨生魔后来不放心自己这个徒弟，就干脆移居到无剑城了，不过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不多，他算是退出江湖了。家里人指的是暗河的家人，自己家的幼崽肯定是宠的。）

“但等爹娘带我到了寒水寺后，老和尚却拒绝了我，说我这辈子没有佛缘，不欲收我为徒。我就耍赖不走，任凭爹娘怎么劝我拉着我，我就是不走，就坐在他禅房外面的石凳上，从早上等到晚上，不吃不喝。”

（这辈子没有佛缘，是因为叶鼎之的命运已经改变了，所以忘忧大师也没有必要收无心为徒。）

无心说到这，笑得十分得意，“也就是我们家老和尚脾气好，这要是换了我师祖或者舅舅，怕不是早就把我团成团扔出去了。在我的死缠烂打下，老和尚最终还是拗不过我，妥协了，收了我做俗家弟子，让我入罗刹堂修习秘术，参悟万物心法。”

“从那以后，我一年绝大多数的时间就呆在寒水寺，剩下的时间就是回去陪家人。”

“寒水寺的忘忧大师确实收了个俗家弟子”，萧瑟推了推过来凑热闹，偷听的雷无桀，漫不经心道，“你是无剑城的人。”

“无剑城？”雷无桀惊讶地看向萧瑟，然后看向无心，“曾经的暗河？”

无心笑道，“萧兄见多识广，没错，若从阿娘这边论出身，我确实是暗河人。”

“太安帝临终前曾留给镇国长公主萧宋包括无剑城在内的四座城池，允其裂地自治，后来镇国长公主战死沙场，却将那四座城池送给了暗河，暗河从此在那里扎根。

无剑城的城主是曾经的暗河大家长苏昌河，副城主则是暗河苏家家主苏暮雨。

我的阿娘是暗河慕家的慕雨墨，听闻当年江湖给她取的代号是蜘蛛女，不过我阿娘不喜欢旁人这么叫她，一叫她就要生气。

我阿爹则是南诀第一剑仙雨生魔唯一的弟子，叶鼎之。”

听到镇国长公主这几个字时，萧瑟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

当年姑姑的死讯传来，他和二哥老七凌尘三人用姑姑留下的人手合力查清姑姑的死因，确定是南诀，却不曾想还牵扯出姑姑与苏昌河的那段情。

包括在天启城外苏昌河说的绝情的那些话。

他们对那个男人恨之入骨，若不是琅琊王叔及时发现，他们早就带人杀了苏昌河去给他姑姑陪葬了。

雷无桀一听这个名字，屁股一挪一挪的靠近无心，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无心，“逍遥剑仙叶鼎之？他竟然是你爹？”

说罢，雷无桀低下头，手指揪住无心的衣角，扭扭捏捏的说道，“无~心~你能不能带我去拜访一下伯父啊？”

“我仰慕他老人家可久了，若是能目睹真人，亲眼见一见他老人家的风采，那真是三生有幸啊~~”

噗~无心和萧瑟没忍住笑出声，无心笑嘻嘻的一把拽回自己的衣服，不动声色地给他挖坑，“等见到我阿爹的时候，你就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对他说一遍，那你不仅可以目睹他的风采，还能领略他的剑招呢。”

脑子光滑的没有褶皱的雷憨憨还一脸兴奋，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美滋滋地幻想道，“真的吗？我还可以问他的剑？天哪，那我也太幸运了吧？”

无心&萧瑟：……

人到无语的时候是真会笑。

萧瑟直接蹬了雷无桀一脚，“雷无桀你不是说要去雪月城么？你别忘了你还欠我八百两！”

“哎呀，萧瑟”，雷无桀破罐子破摔，梗着脖子，说道，“雪月城就在那不会跑，反正我欠你的也很多，再多一点也没什么，但是逍遥剑仙可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债多了不愁的雷无桀现在颇有一种欠钱的人是大爷的既视感。

萧瑟看着已经学坏了的雷无桀：怎么办，手好痒！

“等给忘忧大师办完法事，咱们先去拜访好兄弟的爹娘，然后再去雪月城，就这么定了~”雷无桀大手一挥，自行决定道。

无心&萧瑟是真无语了：我们还没同意呢。

雷无桀还在那美滋滋地畅想，“没想到我雷无桀竟然有一天能见到大名鼎鼎的逍遥剑仙，嘿嘿嘿嘿，等我回雷家堡了一定说给师兄弟们听，他们一定会很羡慕我……无心，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没想到我这次出来竟然遇到这么多奇人奇事……”

对于雷无桀的碎碎念，无心和萧瑟都属于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放在心上。

尤其是萧瑟，一看雷无桀沉溺想象无法自拔的憨样，他直接就屏蔽了某人的自言自语，单手握着烧火棍，漫不经心的扒拉着火堆，以至于他知道真相后懊恼的恨不得打自己几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