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的战场上,宗胤正身披黑甲,藏兵于南梁后续援军的必经之路,预备伏击。
在前往离国王城的路上,凤栖俘获了南梁派出的探子和一批护送军需的精锐小队。在宗胤和燕纵欢亲自拷问之下,探子供出了南梁最要紧的行军路线和计划。而其中,最让人侧目的,则是南梁大司马萧重,将亲率援军前来。
宗胤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双手攥拳,漆黑的墨瞳中燃起仇恨的火焰,似乎要将萧重千刀万剐一般的恨意涌起。
宗胤必要杀了萧重。
刘婵玥知晓宗胤的恨意,也愿意成全他,也愿意用仇恨驱使他,让他啃下这位难啃的硬骨头——南梁的大司马,萧太后在军中的倚仗。
也正因如此,凤栖军队分为两队,刘婵玥和燕纵欢前去解了离国王城的燃眉之急。
按照计划,燕纵欢会领一部分兵马,从城后薄弱处伺机攻入,而刘婵玥率领大队人马,则会趁着这个机会,和正面战场的南梁军队作战。
凤栖的援军人数占了优势,然而饶是如此,刘婵玥也不敢掉以轻心。她派出一部分人披上了搜刮来的南梁盔甲,伪装成了南梁的援军前来,先让他们掉以轻心,随后再反戈一击,正面击溃南梁。
而宗胤的任务则更重,因为正面战场压制的需要,刘婵玥领走了大量的兵马,他则需要领着不到一万的人马,击败南梁大司马萧重的数万大军。
而宗胤,只说了一句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早该尝尝这种痛苦了。”
一阵风惊草动之声,宗胤的思绪骤然回落,他侧耳听见了近在咫尺的轻微马蹄声。
萧重居然在马蹄上做了手脚,弱化马蹄的声响,防止被窥伺到行踪。
宗胤冷笑一声,既然已经警惕到如此地步,那必然也会有诱饵。果不其然,几个小队的成员簇拥着大摇大摆的将领,往宗胤的包围圈里面走,领头的那人和萧重那张可憎的脸有八分相像。
宗胤示意所有人警戒,却不出手。
待这一小队平安度过后好一阵子,南梁军队才放心,毫无察觉地踏入这个包围圈中。
宗胤一声令下,万箭齐发,扎中了南梁军士的脖颈和心脏,他们才意识到中计,急忙后撤。
然而为时已晚,前后两条路都被重兵把守,而陈兵于此,早有准备的凤栖军士,却点了大火。
众人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南梁军中一个和普通士兵打扮无异之人却蹦了出来,狂吼怒叫着号令将士。萧重说道:“捂住眼睛,都捂住眼睛!!!”
在暗处冷眼旁观的宗胤终于勾唇,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这一个阴狠的招数是他所创,而第一个识破这个计策的人,一定是隐没在大军中想要浑水摸鱼的人——萧重。
凤栖军士都已经提前做好了应对,少数接触毒气的人佩戴了密封的琉璃镜,并未被毒气所伤。
而南梁的军士则被黝黑的浓烟熏染,痛得睁不开眼睛,不少人甚至疼得挖出了自己的眼睛。
一条山涧,登时化作了血水横流,遍地眼珠的阿鼻地狱。
宗胤戴着琉璃镜,走入了这一片血色的地狱中,面色出乎意料地平静。他再不痛苦,再不愤怒,再不仇恨,反而冷静得不似大仇得报的苦行者。
宗胤抬起头,他头顶上空常年盘旋的数万亡魂,找到了他们该索命的对象。他空着手进去,捧出一颗头颅出来。浑身血水的他,走到了万丈高的悬崖边缘,像丢弃了一块无用的石头一般,丢了下去。
“砰——”宗胤听到了铁链碎裂的声音。他听见了亡灵枷锁挣扎破碎的声音,听见了自己仇恨消弭,得以解脱的脆响,也听见了这一场牵连甚广、死伤甚重的战争——尘埃落定的清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