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无声（二十二）

“我住在无尽蓝的隔壁，退无可退，只庆幸深海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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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宾席第三排的座椅上，沈音将平板电脑压在看台手册下方。

新加坡分公司的收购协议正以每二十秒一页的速度自动翻动。

而她余光始终锁着球台左侧那道跃动的身影——孙颖莎反手拧拉时扬起的衣摆，在顶灯下泛着珍珠白的柔光。

温舟"沈董，法务部催签字的邮件......"

坐在旁边的助理递来钢笔，突然被沈音竖起的食指截断话音。

赛场内数千人的屏息声中，孙颖莎的球拍正胶着在13:14的赛点，乒乓球在台面弹起的轨迹如同沈音昨夜未画完的财务报表折线。

沈喻烟的高跟鞋声碾过台阶上的寂静。她将热美式搁在扶手上，旗袍盘扣挂着孙颖莎的应援手幅：

沈喻烟"真巧啊，三叔公的律师团在休息室，说要和你讨论城南地皮的......"

沈音"嘘——"

沈音摘下蓝牙耳机。

大屏特写镜头里，少女手背暴起青筋，汗水沿着护腕滴落，在蓝色地胶上洇出深色星群。

孙颖莎突然侧身让出台角，对手的爆冲弧圈球撞在拍沿。

乒乓球在空中划出白色抛物线，擦网而过的瞬间，沈音腕间的翡翠镯撞上座椅扶手。

手腕上的手镯磕在扶手上，留下一道缝隙。

欢呼声掀翻屋顶时，沈音在合同签名处描完最后一笔。

孙颖莎攥着球拍朝贵宾席仰头，汗湿的刘海粘在泛红的眼尾，像暴雨后垂落的紫藤花枝。

沈喻烟突然举起手机拍照，闪光灯惊飞了沈音正要抬起的右手。

沈音“不要开闪光灯。”

沈音"颁奖礼还有四十分钟。"

沈音扫过腕表起身。

沈音"足够和老人家们聊完违约金。"

休息室冰柜的冷气扑灭不了硝烟。

三叔公的雪茄灰落在孙颖莎的赛事手册上，烫穿了少女夺冠瞬间的彩页。

沈三叔"新能源实验室的亏损......"

沈音"不如聊聊您养在开曼群岛的赛马？"

沈音将股权转让协议推过桌面，纸页间夹着孙颖莎的赛程表，

沈音"去年拍卖会流拍的那匹纯血马，似乎正吃着沈氏旗下牧场的草料。"

沈三叔“你……你”了半天什么都说不口。

最终签下了这份早有结果的协议，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开。

沈三叔“你是最像你爸年轻时候的。难怪是你。”

沈音扯了扯嘴角，像吗？她也不希望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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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沈音指尖微颤，孙颖莎贴在更衣室门后的训练计划从文件夹滑落——第37页用红笔圈着的"理疗日"，被她偷偷改成"见沈音"。

颁奖礼进行曲穿透门缝时，沈音正将签好字的协议甩向律师团。

她扯松领口冲出休息室，雾蓝色衬衫掠过消防栓的瞬间，金属柜门映出她后颈的淡红痕迹——昨夜孙颖莎咬住奖牌时留下的齿印。

孙颖莎在领奖台第二阶转身，金牌悬在锁骨间摇晃。

沈音在安全通道的阴影里举起手机，镜头追着少女被彩带缠绕的发梢。

当季财报在另一个窗口疯狂刷新，而她的心跳与满场"CHINA"呐喊共振。

沈喻烟"拍得丑死了。"

沈喻烟夺过手机按下连拍键，卡地亚手镯抵着机身发出脆响，

沈喻烟"往前三步能死吗？"

她突然拽着沈音闯进媒体区，记者们的长枪短炮霎时调转方向。

孙颖莎的瞳孔在镁光灯下收缩。

她看着沈音被挤歪的珍珠耳钉，想起昨夜更衣室昏暗的光线里，自己是如何用牙咬开那枚精巧的搭扣。

此刻那人衬衫领下若隐若现的红痕，比胸前的金牌更滚烫。

混采区的喧嚣突然沉寂。

沈音接过主办方递来的纪念球拍，在孙颖莎来不及反应时，将拍柄贴向自己侧脸——正是镜头捕捉过无数次的"胜利之吻"姿势。

快门声海啸般涌来，她借着调整拍胶的动作，指尖划过孙颖莎汗湿的腕带内侧。

沈音"沈董也打乒乓球？"

主持人将话筒怼过来。

沈音"遇到孙选手之后，」

沈音「才知道什么叫无法预测的落点。」

回程车上，孙颖莎扯过沈音的领带擦拭金牌。

车载电视重播着那个引发热搜的"贴脸杀"，沈喻烟的电话在第十八次响起时被调成静音。

孙颖莎忽然咬住沈音解到第三颗的纽扣，含糊道：

孙颖莎"奖牌扣不上。"

沈音摸出备用的珍珠链穿过金牌，指节蹭过少女后颈的绒毛。

孙颖莎反手握住她腕骨，翡翠镯的裂痕硌在两人掌纹交汇处：

孙颖莎"我妈说玉碎了要马上摘下来。"

沈音"碎玉挡灾。"

沈音就着这个姿势按下车窗，夜风灌入时吹散未尽之语。

信号灯由红转绿的瞬间，她将孙颖莎指尖按在车载导航的回家路线：

沈音"等会儿帮我涂药？早上被文件划伤......"

孙颖莎的吻堵住所有借口。

金牌坠在两人之间摇晃，撞出清冽的响。

后视镜里，沈喻烟的玛莎拉蒂正别停追拍的狗仔车，而她们在忽明忽暗的隧道光晕里，接住彼此最真实的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