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轮清月照亮了旅人前行的路,水中,不知谁丢出的玉盏划过水面。
一条江上,除两岸树木,就有一个小船。
小舟不可谓不快,“一日转战三千里”都是有的。
而玉盏则去到天空一紫袍男子手中,又与几人对立,而天上流光溢彩应是在斗法,可一见这小舟纷纷停手。
只缘那舟上盘坐着一个身着黑衣,披头散发,略显狼狈不堪,更怀抱一把残破的玄色裂剑并将其深埋怀中虽是闭目却又无人敢打扰……
行舟九日,终是到了距离京城十万里外的。
饶是航行,也不禁有些彷徨与感叹。
“终是到了…”低声而语,仰头而笑,笑声富含感情复杂,但航行却在此时松了口长气,却又听耳边传来他人笑谈,使其下意识警惕。
“你说,这航行航行,他到底行不行啊?”一白发老翁侧卧在石岸的草席上饮着酒葫芦中的酒,饮着,大笑的。“航行,行,航行,不行啊!啊哈哈哈……”
航行寻声望去,认出来人,用力睁开朦胧含有眼泪的双眼,也不知是哭的还是怎的,微微直身。
“前辈。”语气似是恭敬,又有些平静,虽是面带笑容,但也可看出几分苦涩。“莫笑了,不过是些许小事罢了,倒是您,欢迎人的手段倒是清奇。”
“老头子我可没欢迎你。”老者口中哼了一声,又瞪了一眼航行,“真是丢人,还有,什么叫做小事,来来来,你告诉我:什么小事,让你失了王位;什么小事,让你失了军队;又有什么小事,能让你如此的狼狈?”
老翁的语气像逼问但更像恨其不争,眼睛睁的老大,面上有笑意却更显几分威严,但手上动作没停,挥了几下,带走了不远处航行身上的杂物。
“王位事小,王不为王;外貌事小,神不外现;剑心事小,心随神显;庙堂事小,‘忠’臣政变。”航行看着王泉凌的动作,笑了,笑的苦涩,可笑着说着就留下两行清泪。
随后又补充了句:“民心变了罢,剑心变了罢,小事罢。”
听着此话,又见此状,老者又复作侧躺状,喃喃不止:“呵,小事……小事……”
航行将眼努力睁开,使其又有得一丝清明,将剑横放于双腿上,右手在剑刃上扶过,可左手却留下了血痕,虽已有了猜测,但还是不由有些郁闷。
又听耳畔,传来风啸之声,感其是一钝物,下意识伸出左手一抓,打眼一撇是一个酒葫芦,却听,“小子,接酒。”
原本喝酒的老者将葫芦扔给航行,力道之大,震得原本就有了一道伤口的左手发颤,在换做右手之后,浅尝一口,就是航行也不由说了句,“好酒!”
……
“已经过了好久了,还是未曾找到他吗?”
在完成政变之后,秦瀛梦并未称帝,在她心中,称帝的或许只有那被称作赵王的身影——他的哥哥——赵航行,但她更没有感觉到满足,忧心忡忡的从脑中找着哥哥可能去的地方。
“秦王陛下,时辰到了,该登基了!”一道窈窕倩影的黑衣女子从旁现身
“我已知晓,对了,计划如何?战果怎样?”头也没回,面不改色,批改文案的秦王只是说着
“没有伤亡,成果……黄金万两。”那女子声音略微停顿一下又说道
秦瀛梦听着话,点着头,但突然停顿了一下:“兄长留下你们四大僵王和赏罚司是留有怎样的后手?”
在停下批奏后,秦瀛梦起身逼近那黑衣女子,直到两人身体贴近,一呼一吸都能吞吐对方身上的气味,一字一顿的问道。
这样的变故使得黑衣女子身体一僵,连呼吸都停顿了,过了老半晌才回话。
“并没有,赵统领只是让我四人归顺于您,保住您性命的同时尽力保证自己和平民百姓的安全,哪怕是与他为敌,也要竭尽全力。”女子语气复杂的说。
『是吗?哥哥,你考虑的倒是周到,可惜,这次不会再如你所愿。』秦瀛梦在心中想了一阵,又微微一叹“还请尽力。”
(四大僵王分别是:将臣、后卿、旱魃和嬴勾 是禁军的四大统领。其中后卿善兵器之道,将臣善统兵之法,嬴勾掌握体术之道韵,旱魃则同修医道和暗杀——他们是航行的死忠,是从小收养的孤儿,一女三男,每人身上都背着一个装有各种东西的包。)
……
“吉时已到,恭请秦王——秦瀛梦陛下登基!”一个文官从百官中走出,在大声喊完后又站回其中。
行宫在皇城中央,占地巨大,大门前,有九十五个台阶意为九五至尊,前八十一阶为一层对外称为九为极数……每一台阶都站着很多官员,分列在两旁。
中间十多米,是留给秦王的。
最上面第二层的十六阶站着文官,下面八十一个台阶则站着禁军和武将们——武将以四大僵王为首。
随着秦王头戴冠冕,一步步走向行宫,待走过最后一位武将的时候,众人齐声呼喊:“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为千岁,皇则为万岁,这是规矩。但是秦王又是特殊的——她只是不愿称皇罢了,正如他一样。
登上王位,再听一遍“万岁!”似已无感,却只感到一阵虚无空虚『哥哥,你到底去了哪里?』想着翘起了二郎腿,在王位上,心中情绪猛然又再次翻涌,在看朝下大臣,轻喃着:“哥,这就是你眼中的世界吗?”
“并不是。”有一人轻声回答,“赵统领的眼中是这天下人,而并不只是一个王位,也不会只是一个王位。”
“老师爷,这监牢住的如何?”忽的,她笑了。
“托赵副统领的福,还算安好。”白发老翁刚行一个抱拳礼后准备开口,就被身旁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阴阳怪气的开口打断了准备说的话。
这番话,让安然和身旁的另外几个文臣吓了一跳。
王位之上并未回话,翘起的左脚上下抖动。
那王腾虽是赤胆忠心,但缺点就是尤为的好色,是个十足的兵痞,因此此时目光竟然不自觉的随着那纤细的脚腕而晃动,但马上心中的欲火就一一被他自己压下。
看王腾越来越具有自控能力,她的嘴角上扬了一丝弧度,微微扬了扬素手。而后王腾只感受到脑后一痛,便昏死了过去,这时吼扔出的石子。
……
王境,王泽两兄弟,是京城王家的招牌,一个入了军营,另一个则是去经商,令人不解的是,满身肌肉的去经了商,而身若如骨的反而当上了将军。
“哥,咱爹被放出来了,需要报给赵统领吗?”一身体瘦弱的男子,身体不自觉的散发的煞气,使身旁较为高大的男子总是不自觉的开始皱眉。
这时又听到了弟弟说的话,王境摇了摇头,看向了天边。『主公的计划要开始了吗?』
……
老师爷名为安然,是反抗军的军师,在客栈内,眉头紧锁,看着睡如死猪的王腾,不住的叹气,翻身上床,脑海中却不停的回想天台大殿的事情。
……
在看到王腾随着一声闷响晕倒,身子猛的一软时,安然瞳孔一缩,将其扶住,尽管行动迅速,但由于年老力衰,只是将其安稳的放在了地上,便感觉身体到达了极限。
“秦王,你这是如何啊!?”安然疑惑不解的向她询问。
“并不如何,只是师爷,如今我已登基,您觉得按照王将军的性格会如何?按照我国宪法又应该如何?”秦瀛梦面色不改,微笑回应。
安然却陷入了沉思。
那时的画面大概会是这样吧:王腾阴阳怪气完,越想越气开口直接骂:“傻*玩*,要点儿b脸,就你长了这个b样,也配称王,我看成王八还差不多!”
换了口气接着骂:“我***你***”
而此刻秦瀛梦的脸应是越来越阴沉又或是面无表情,呵斥他一声:“粗俗无理。”在呵斥无用后则会,一挥素手“缝上他这张狗吐不出象牙的烂嘴。”
一到这时候,四大天王中的两位就会出列,手拿“玄·潜影线”,这是一种缝上就自动隐形,取不下来的线,走到王腾面前,对王腾说道:“大将军得罪了。”
“得你***的罪,你们这几个两姓家奴,真是枉对赵统领的栽培了!”在被缝上嘴之前一定会加快语速,而两人则会拿出一根针扎在他穴位上,使他晕过去,然后封住他的嘴。
其他的几位文官,包括安然则会看着这个惨状开始询问……
想象的结果太美,让现实中的安然身形一抖,但还是问了一下他想要的问题。
“赵将军,你自认为对得起陛下的栽培吗?”老者又行了一礼,沉声叹息了一下,问道。
这一问使秦瀛梦提起了几分兴趣,愣了半秒,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想着自己的答案她不禁笑道:“对得起,如何?对不起,又如何?王不为王更为人,剑不成剑伤故人。”
老者微微一叹,想到了赵航行,他也曾对他说过另外一句类似的话:“师爷!若有一天我变了,请你问我一句话,就问我是否对得起这天下,看我是否能回答上一句:‘王不为王更为民,此番舍姓守故人。’又或是‘若有他日心灰死,且盼春风吹复生。’”
不禁升起感叹,流下热泪,『赵统领你可真是一位贤君。』
却在此时又听到秦瀛梦邀请他再次入朝为官,但他果断拒绝。“秦王用得上老朽,是老夫的荣幸,只是,老夫的前半生,和后半生的一半,都已经许给了前朝,如今在无力承担此等重任,还愿放老小儿告老还乡。”
在拒绝完后,这老人再行一礼,抚着长须,看着天边,又转身看这天下,再叹。
一问其他人,其他人也都如此,秦王也知道留不住几人,只能放他们归家。转身他喊了一句退朝后便只身走进行宫之内,坐在大殿之内的王座上,看着门口门框上的剑痕抹去的字。
左半边是当时赵航行刚刚成王,构建皇城时刻下的,板舟苍劲的字:半边血染半边天,多少儿郎去未还?
右半边则是笔走龙蛇,任性潇洒的字体:一双雁去一双人,儿女情长去无痕。
直到如今只有横梁上还留有一行字迹:战乱民生
她虽已经看过多遍,但每次似乎都有新的体会,使她总是要,闭眼流泪复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