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爷这莫不是在拿妾身打趣？”宜修眼波微转，手中帕子轻轻一捻，“府中姐妹每日晨昏定省，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若因妾身一人坏了这规矩，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贝勒爷治家无方？”
她故意将话音拖长，眼角余光悄悄打量着胤禛的神色：“若是让御史台知道贝勒爷纵容内宅不宁，只怕......连贝勒爷也要跟着吃挂落。妾身可担不起这个罪过。”
胤禛被她一番连珠炮似的话噎住，无奈摇头：“在宜修眼里，爷就是这般不知轻重的人？”
宜修挑眉睨他一眼，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难道不是”。
“既答应了你，自然不会让你难做。”胤禛语气笃定。
宜修心下暗松，她本也不是真要质疑，不过借机表明顾虑。既然胤禛已将一切安排妥当，她乐得顺水推舟。
横竖得益的是她，又何必较真？
胤禛瞧她眼神流转，心下暗笑：这小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得了便宜才肯放下戒备。
宜安下心，便笑吟吟地凑到胤禛身旁，纤手轻搭在他肩上揉捏：“贝勒爷辛苦一日，妾身这就吩咐传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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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佑殿内，烛火摇曳。
柔则自得知胤禛独带宜修出府，便在软榻上枯坐至今。
“吱呀”一声门响，枕书轻步近前，语气担忧：“福晋？”
殿内静得可怕，唯有烛芯噼啪作响。
“福晋？”枕书又唤，“贝勒爷回府了。”
座上人影终于微动。
“人呢？”声音干涩沙哑，全无往日的温婉动人。
枕书岂会不知主子问的是谁，却不敢直言，正斟酌措辞，却听柔则猛地转头：
“可是又去了那贱人院里？”她双目赤红，狰狞之色几欲噬人。
枕书被她可怖模样吓得一颤，声音发颤：“贝勒爷...傍晚回府后，在蒹葭院传了膳，至今未出......”
柔则闻言竟笑出声来，笑声凄厉：“好，好得很！”笑着笑着，泪珠断线般滚落。
枕书慌忙递上帕子，却听柔则喃喃自语：“四郎啊四郎......大婚之时你明明许诺，纵有佳丽三千，出府游猎只带我一人。这才两年光景，昔年誓言就都忘了么......”
话音未落，外间忽然传来请安声：“贝勒爷吉祥！”
枕书喜形于色：“福晋您瞧，贝勒爷这不是来了？”
柔则急忙拭泪，低声急问：“快瞧瞧，我的妆容可还妥当？”
“福晋绝世姿容，岂有半分不妥？”
胤禛踏进门来，恰好听见这话，含笑接道：“枕书这话不假。”他目光柔和地落在柔则脸上，“绾绾自是天下最美的女子。”
柔则破涕为笑，方才的凄苦仿佛从未存在。她上前轻执胤禛的手：“四郎今日怎么这般晚？可是公务繁忙？”
胤禛想起白日与宜修纵马的畅快，唇角微扬：“不过是些琐事耽搁了。明日定早些回来，必不让绾绾久等。”
“弘晖可睡下了？”他转而问道。这孩子尚在襁褓，未上玉牒，只能如此称呼。
提及孩儿，柔则神色温柔些许：“早已睡熟了，奶娘说今日格外乖巧。”
两人说着体己话，胤禛忽然神色一正：“有件事要与绾绾商量。”
柔则见他欲言又止，心下莫名一沉：“四郎与绾绾既是夫妻，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胤禛轻叹：“是宜修的事。她年纪尚小，孩子心性，每日请安总是拖沓。横竖你二人是亲姐妹，不必拘这些虚礼，不如就让她初一十五过来请安便可。待她懂事些，再按规矩来。”
柔则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几乎按捺不住汹涌的怒意。她强扯出一抹笑：“四郎心疼妹妹，绾绾自然明白。只是这祖宗定下的规矩若是破了，传出去难免惹人非议，更何况......”
“绾绾不必多虑。”胤禛打断她的话，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一切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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