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田昊的身影,就那样突兀地消失在了岩石裂隙之中,仿佛被一张无形巨口瞬间吞噬,连同他那声含糊不清、饱含绝望的哀嚎,也一并被浓稠的黑暗所吞没,不留一丝痕迹。
石室之内,陡然寂静无声。
一种比之前任何时刻都更为深沉,更具压迫性的死寂,如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一切。
之前,尽管令人神经紧绷,但至少还有野田昊那近乎歇斯底里的絮叨恐惧声,勉强充当着某种背景音,
而此刻,当那唯一的声源也戛然而止,这片空间,便仿佛彻底与外界隔绝,只余下秦风与方茶雾两人,竭力压抑的呼吸声,在无声地交织。
方茶雾的呼吸,因持续高烧而显得格外急促,如同破旧的风箱般,沉重而沙哑,在这死寂之中,被无限放大,每一次吐息,都仿佛在灼烧着周围的空气。
还有岩壁之上,那永恒不变的水滴声,
“嘀嗒”,
“嘀嗒”,
单调而规律,每一声都清晰得如同直接敲击在鼓膜之上,一下一下,撞击着两人紧绷的心弦。
那盏被随意搁置在岩石之上的古旧油灯,成为了此刻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源,豆粒大小的昏黄火苗,不安地摇曳着,
微弱的光芒,艰难地穿透浓稠的黑暗,将两人紧紧相依的身影,以及周围嶙峋怪异的岩壁,投射出巨大而扭曲的幢幢鬼影,如同无声的舞蹈,妖异而诡谲。
秦风依旧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如同磐石般,牢牢地护卫着怀中的方茶雾,将她的身体,更紧密地贴近自己的胸膛,
与冰冷坚硬的岩壁之间,仿佛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她构筑起一道最后的防线。
他的目光,如同最警惕的哨兵,锐利如鹰隼,在黑暗中来回逡巡扫视,
视线的一端,是野田昊刚刚消失的地方,那道此刻只余一片漆黑的裂隙入口,仿佛一只择人而噬的黑洞,
而另一端,则是他们身后,那条刚刚经历九死一生,方才逃离的,通往石室主入口的黑暗甬道,危机四伏,步步惊心。
他微微压低了手中电筒的光束,大部分光线,都被他宽阔而坚实的脊背,牢牢地遮挡住,
只余下一圈柔和却也惨淡的光晕,小心翼翼地倾泻下来,恰好落在方茶雾那张失却了所有血色的脸颊之上,以及她紧紧抓握着平板电脑,因用力过度而显得指节微微泛白的手上。
平板电脑的屏幕之上,代表着野田昊位置的那个绿色光点,
在裂隙入口处,短暂地停滞了几秒之后,终于开始沿着地图之上,那条几乎难以辨认的,纤细如发丝的灰色线条,极其缓慢,极其滞涩地,向前蠕动起来。
移动的速度,比起之前在相对宽敞的主通道之时,缓慢了何止数倍,那迟缓的移动轨迹,无声地诉说着,那道岩石裂隙内部,环境的极端恶劣,令人窒息的狭窄与艰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