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澄篇 3）

尘煊抬头望向开门的老者，老者的头发已然花白，脸上的皱纹深浅不一，双眼透着疲惫与哀伤。虽与记忆中的吴澄相差甚大，尘煊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尘煊凝视着眼前这位曾经朝气蓬勃的少年，如今竟如此沧桑，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中翻涌，他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老者侧身让尘煊进屋，尘煊迈步进去。他环视屋内，陈设极为简单，仅有基本生活用品。

老者关门后，慢慢走到桌前坐下，尘煊也随之坐下。

二人相对无言，最终尘煊开口：“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宁静时刻，老者如沉默雕塑，一动不动。尘煊看着他，心中感慨万千，轻叹一声走到老者对面坐下。

即便尘煊靠近，老者依旧沉默，目光落在这个曾深爱的男人身上，时间似已静止。

尘煊打破寂静，声音低沉：“阿澄，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你归来。”

老者嘴唇微颤，声音沙哑：“你回去吧，以后别再等我了。”

尘煊心头一紧，起身快步走到老者面前，蹲下紧紧握住老者的手。

老者欲抽回手，却无力挣脱。尘煊感受着那颤抖的手，轻声道：“阿澄，不管你怎么变，我都不会离开你。”

老者垂下眼帘，长睫毛如帘遮住情绪，面庞平静得让人感到寒意。

尘煊犹豫片刻鼓起勇气：“苏澄和苏玉梵都先后……”话未完，老者身体一颤，平静的面庞泛起涟漪，瞳孔骤缩看向尘煊。

尘煊心一紧，继续说：“他们都走了，阿澄……”声音渐低。这几个字如重锤敲在老者心上。

老者脸色瞬间苍白，嘴唇颤抖想说话，却发不出声。尘煊见状握住老者的手，老者的手如风中落叶般颤抖。

老者强撑着开口，声音颤抖：“你……胡说。”话语虽弱，但决绝不信之意明显。

尘煊没说话，将老者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老者感受到尘煊的心跳，心中愈发慌乱。

尘煊垂眸轻声说：“阿澄，你感受到了吗？我的心还在跳，我还活着……只要我活着，就会一直等你。”

老者心中慌乱如潮，想抽回手却无力。尘煊察觉后紧握不放，生怕老者消失。

“阿澄，我等你，一直等你……”尘煊的声音带着哽咽。老者听后天旋地转，眼前模糊，胸口刺痛难耐。

尘煊见老者脸色愈发苍白，忙扶住他。老者身体失去支撑向后仰倒，尘煊大惊抱住他。

尘煊抱着老者，感觉他在颤抖。突然老者剧烈咳嗽，鲜血从嘴角涌出，滴在尘煊手背上。

尘煊心跳似漏了一拍，颤抖着将老者平放。老者呼吸微弱，嘴角血迹刺眼。尘煊慌乱中，老者的眼神如利刃刺向他内心。

老者泪滑落，混着尘土在脸上留下痕迹，面容苍白憔悴却带释然笑意。“阿煊……当年，是你杀了我全家吗？”声音低沉沙哑。

尘煊如遭雷击，呼吸急促，双手颤抖，急切开口：“不，不是我，阿澄，你要相信我。”

老者抬头，目光复杂，轻咳几声。尘煊心揪得疼。老者艰难开口：“阿煊……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

尘煊目光坚定诚恳：“阿澄，你听我说……”

尘煊看老者垂下的眼帘，泪滑落，心中焦急。双手握紧，指甲嵌入肉中却未察觉。他张嘴却说不出话。

老者静静躺着，用深邃疲惫的眼睛看着尘煊。尘煊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顿了顿找到声音：“阿澄，当年的事……很复杂……”

老者艰难呼吸，目光仍在尘煊身上。

尘煊知道不能再犹豫：“是我的仇家所为。”声音坚定，“既然你误会我，定是他泼脏水离间我们。”

老者眼中惊讶，苦笑摇头。“阿煊，我……我一直以为……”

尘煊继续说：“阿澄，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会做那种事。”声音充满诚恳坚定，“我承认我犯过错，但背信弃义的事我绝不会做。”

尘煊跪在老者身旁，紧张注视老者动作。老者呼吸微弱，脸色苍白，声音微弱：“我……当初……信了他……”

这话如利刃刺进尘煊心脏，他酸楚难耐，泪水打转。伸手温柔擦去老者泪痕。

老者无力摇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闭上眼睛，呼吸更微弱。

尘煊焦急唤道：“阿澄？阿澄……”声音颤抖恳求。

老者失去意识，身体靠在尘煊怀里如落叶。

尘煊抱紧老者，声音带哭腔：“阿澄……你醒醒……我带你找大夫……”泪水夺眶而出，与老者泪水混在一起。

尘煊抱着吴澄，感受那逐渐冰冷的体温，如利刃刺心。他颤抖着想用体温温暖吴澄，可冰冷依旧蔓延。他心痛刺骨，世界似在崩塌。

他低头看吴澄苍白安详面容，泪水不止，心中悲痛绝望，宇宙似失了色彩。呼吸急促沉重，胸口似被巨石压住。

他恨自己没早些找到吴澄，没及时解释。错过时光、未说的话像利刃割心。悔恨痛苦将他淹没。

他不知坐了多久，时间似失去意义。他的世界只剩吴澄，如今静静躺在怀中无法回应。

尘煊想起什么，不能坐以待毙，抱起吴澄去埋葬，要让他入土为安。

尘煊抱着吴澄走向山林，记得有处风水佳地。他小心翼翼走着，仿佛吴澄只是睡着。

到了那里，尘煊放下吴澄开始挖坑。动作缓慢，一下似有千斤重。双手紧握铁锹，挥动艰难，心中满是悲伤，挖土似在挖自己的心。

尘煊紧握工具，一下又一下地挖。动作机械沉重，一下似用尽全力。泥土堆积，汗水泪水滑落却未察觉。心中只有为吴澄挖个深坑让他安息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