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第二封信

李夏站在诊所门口的路灯下，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

那条回复很简短：“明天凌晨三点，老地方见。”

他关掉手机屏幕，抬头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夜空。

第三医院后街的路灯昏暗，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已经关门。

一辆出租车缓缓驶过，溅起路边的积水。

李夏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靠在路灯杆上点了根烟。

王医生给他的那份检验报告，证实了他的猜测。

赵明的死绝不是自杀那么简单。

一阵冷风吹过，带来医院太平间的消毒水味。

李夏掏出手机，翻看着之前拍下的欠条照片。

那些警局内部人员的欠条，每一张都是一颗定时炸弹。

“李警官？”

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从背后传来。李夏转身，看到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站在不远处。

她个子不高，染着栗色的短发，脸上带着疲惫的笑容。

“你是...”李夏掐灭烟头。

“我是急诊科的护士长孙玲，”女人走近几步，“刚下夜班。”

李夏点点头。他记得这个名字，在赵明的案件资料里见过。

孙玲是发现赵明尸体的第一人。

“这么晚了，李警官还在这里？”孙玲问。

“办点私事，”李夏笑了笑，“护士长这是要回家？”

“嗯，”孙玲看了眼王医生的诊所，“刚才看到你从王医生那里出来...”

她的话没说完，但眼神里带着试探。李夏注意到她的右手一直在摆弄挎包的带子，这是一个紧张的表现。

“王医生帮我开了点助眠的药，”李夏随口说，“最近睡眠不太好。”

“哦，这样啊，”孙玲松了口气，“那我先走了。”

“等等，”李夏叫住她，“护士长，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孙玲停下脚步：“什么问题？”

“赵明死的那天晚上，你值班时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孙玲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这个...我不是都在笔录里说过了吗？”

“我知道，”李夏走近一步，“但我想听你亲口说说。”

路灯下，孙玲的脸色变得苍白：“那天晚上很忙，急诊室来了好几个车祸病人。

我记得...大概八点多的时候，我去值班室找赵明拿病历本，发现他躺在床上...”

“你确定是八点多？”

“应该是吧，”孙玲低下头，“具体时间记不太清了。”

李夏盯着她的眼睛：“护士长，你知道作伪证是什么后果吗？”

孙玲猛地抬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李夏后退一步，“就是提醒一下。

毕竟这个案子还没完全结束。”

孙玲咬着嘴唇，突然说：“李警官，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的不重要，”李夏转身准备离开，“重要的是你知道什么。”

“等等！”孙玲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那天晚上...我看到林雪从值班室出来。”

李夏停下脚步：“几点？”

“七点四十，”孙玲的声音很轻，“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刚好查完房。

她从值班室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

“为什么笔录里没说这个？”

“因为...”孙玲松开手，“林雪威胁我，说如果我敢说出去，就让我弟弟还不起高利贷。”

李夏转过身：“你弟弟也欠了他们的钱？”

孙玲点点头，眼里含着泪水：“去年赌博输了二十万，走投无路才找的赵明。

现在每个月光利息就要还三千。”

“所以你选择了沉默？”

“我没有选择，”孙玲擦了擦眼泪，“你不知道林雪有多可怕。

她在精神病院工作过，认识很多危险的病人。

去年有个欠债的护工，得罪了她，第二天就被一个精神病人砍伤了。”

李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的这些，我都会记住的。”

“你...你不会说出去吧？”孙玲紧张地问。

“放心，”李夏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会保护证人的。”

看着孙玲远去的背影，李夏掏出手机，给一个备注为“小杨”的号码发了条信息：“查一下林雪在精神病院的所有人际关系。”

很快，手机震动。屏幕上显示：“明白，老大。

不过这事得花点时间。”

李夏回复：“不急，慢慢查。对了，帮我准备一套监控设备，要最新的。”

“没问题，什么时候要？”

“明天上午。”

第二天一早，李夏就收到了一个快递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微型监控设备，还附带了一张字条：“老大，这是最新款，连接你的手机就能用。”

他把设备收进包里，开车前往警局。刚走进办公室，就看到桌上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上面没有任何标记。

李夏戴上手套，小心地打开信封。里面是几张高清照片，拍摄的是赵明在一间废弃仓库里殴打欠债人的场景。

照片清晰地记录了赵明狰狞的表情和受害者痛苦的面容。

他翻到照片背面，发现用特殊墨水写着一串数字：“20140618-2359-A7”。

李夏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紫外线手电筒，对着数字照了照。

果然，在普通数字旁边显现出一行隐形字迹：“你知道该去哪里找我。”

这时，一个穿着工装制服的清洁工推着拖把走进来。

李夏认出这是新来的保洁员老张，五十多岁，驼背，走路一瘸一拐。

“李警官，我来打扫卫生。”老张弯着腰说。

“等会再来吧，”李夏把照片收进抽屉，“我这还有点事。”

老张点点头，推着拖把出去了。等他走后，李夏立即锁上办公室的门，从包里拿出监控设备。

这是一套伪装成办公用品的摄像头，他把它们分别安装在台灯、文件夹和笔筒里。

正在调试设备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

“李警官，”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照片收到了吗？”

“收到了，”李夏靠在椅子上，“你想要什么？”

“我要的东西你已经拿到了，”对方说，“现在就看你怎么用了。”

“你是谁？”

“一个看不惯警察腐败的人，”对方笑了笑，“我们很快会见面的。”

电话挂断了。李夏若有所思地看着手机屏幕，突然想到什么，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小杨，帮我查一下，十年前精神病院有没有一个叫唐炫的病人。”

“好的老大，我马上查。”

挂断电话，李夏打开电脑，调出赵明案的所有资料。

他特别注意到一个细节：赵明死亡当天，医院的监控系统曾经短暂断电十分钟。

正在这时，档案室的管理员敲门进来。是个戴眼镜的瘦高男人，叫周立。

“李警官，这是你要的档案，”周立放下一摞文件，“都是十年前的旧案。”

“谢谢，”李夏随手翻了翻，“对了，最近有人查阅这些档案吗？”

周立推了推眼镜：“有啊，前两天陈队长来查过。”

“陈队长？”李夏挑了挑眉，“他查什么案子？”

“好像是一个叫唐炫的案子，”周立说，“不过那个案子的档案已经找不到了。”

李夏的眼神闪了闪：“找不到？”

“是啊，”周立摊手，“档案室前年重新整理过，很多旧案都不见了。”

李夏点点头：“明白了，你先去忙吧。”

等周立走后，李夏立即打开电脑，输入了一串复杂的密码。

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存着他私下收集的资料。

他点开一个视频文件。画面显示的是医院太平间的监控录像，时间是赵明死亡当天。

虽然中间有十分钟的空白，但在断电前的最后一帧，他发现了一个关键细节：一个戴着口罩的人推着清洁车进入太平间。

李夏放大画面，仔细观察那个人的背影。虽然看不清脸，但那个特殊的走路姿势，和今天见到的老张一模一样。

他立即拨通了小杨的电话：“帮我查一下新来的保洁员老张的底细。”

“老大，刚查到一个消息，”小杨说，“十年前确实有个叫唐炫的病人，不过他在入院三天后就死了。”

“死了？”李夏皱眉，“什么原因？”

“服药过量，被认定为自杀。”

李夏沉默了一会：“查到死亡报告了吗？”

“查到了，是林雪签的字。”

“有意思，”李夏冷笑，“帮我查查林雪这十年的资金往来。”

挂断电话，李夏打开抽屉，拿出那几张照片重新查看。

通过照片的拍摄角度和光线，他判断出这是用专业相机拍摄的，而且拍摄者应该就在仓库二楼。

他打开手机上的地图软件，输入照片背面的数字。

很快，一个地址显示在屏幕上：市郊一个废弃的化工厂。

李夏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找老张聊聊。

但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陈队长匆匆走来。

“小李，”陈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有空吗？

局里要开个内部会议。”

“什么会议？”

“关于赵明案的，”陈队长压低声音，“上面要求尽快结案。”

李夏笑了笑：“好啊，正好我也有些新发现要汇报。”

“什么新发现？”陈队长的表情有些紧张。

“等会开会的时候再说吧，”李夏看了眼手表，“对了队长，你知道唐炫这个人吗？”

陈队长的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不知道，怎么了？”

“没什么，”李夏耸耸肩，“就是在查一些旧案，偶然看到这个名字。”

看着陈队长走远，李夏掏出手机，给那个陌生号码发了条信息：“今晚见面的地方改一下，我有个更好的选择。”

很快，对方回复：“你说了算。”

李夏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 8 章 第二封信

第 8 章第二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