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哥?关哥!”
“啊?”关钟鹏猛地回神,看见阿塔潘不知何时已站在面前。
“小王子?怎么不去休息,跑到这儿来了。”他方才心绪纷乱,竟没察觉阿塔潘一路都跟着自己。
“我没事,就……跟着你过来了。”阿塔潘轻声说,目光关切,“罗道长他怎么样了?”
“我只来过几回,多是慧侦在照料。他寸步不离地守着,只能每日送饭过来,不然老罗还没好,他先要倒下了。”关钟鹏叹了口气。
阿塔潘点点头,视线落在关钟鹏微蹙的眉宇间,心头一阵酸涩。那日他本该与他并肩的——是他太矫情了。若换作自己,或许会做得更加决绝。
关钟鹏察觉他神色黯然,想起前几日那场小小的分歧,便将纷乱的思绪按下,神色柔和下来:“走吧,一起去看老罗。”
他抬手轻拍阿塔潘的肩,指尖传来温热的踏实感。
罗中范已经醒了,王慧侦心疼得不行,但他自己却觉得没什么。
对于其他人来说,修为尽失简直比丢了性命还要难受。那是数十年苦修一点一滴积累的心血,是立足于世的根本,是护持己身的屏障。一朝散尽,任谁都要痛彻心扉,甚至一蹶不振。
可罗中范泡在灵泉里,脸色虽是失血的苍白,眼神却意外的平静,甚至还能对紧绷着脸的王慧侦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反过来安慰他:“真的没事,别这副表情。”
王慧侦抿着唇不说话,只是将罗中范的衣服叠了又叠,却带着一股难以宣泄的憋闷。
关钟鹏和阿塔潘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老罗怎么样了?”关钟鹏换上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嘴脸,慢悠悠晃到灵泉边,目光却不动声色地将罗中范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罗中范抬眼,语气如常:“死不了。”
“命是保住了,”关钟鹏拖过椅子坐下,胳膊搭在椅背上,语气随意,眼神却锐利,“以后呢?打算怎么办?”
这话问得直接,甚至有些残忍。王慧侦猛地看向关钟鹏,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出声。阿塔潘也屏住了呼吸。
罗中范沉默了片刻,洞里只剩下灵泉滴落的滴答声。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那里原本蕴藉的灵光已彻底黯淡。
“怎么办?”他重复了一遍,再抬头时,眼里竟没有什么阴霾,只有一种风暴过后的坦然,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释然,“修为没了,根基还在。路……总能走下去。”
他侧过头,看向洞外透进来的天光,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心里:
“我向来不追求在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关钟鹏紧抿的唇,王慧侦泛红的眼眶,最后落在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
“修为、名声、旁人的眼光……这些身外物,得之我幸,失之也无妨。”他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他一向看得很轻,只是现在他又有点遗憾,他好不容易有了这一群兄弟,他们并肩作战的日子他还挺开心的,以后怕是再也不能与他们面对前路的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