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的睫毛颤了颤,眼泪终究还是滚落下来,顺着脸颊滑进唇角,咸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奴婢……奴婢只是……从未见过皇上这般威严……”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每个字都在挣扎着挤出胸腔。
乾隆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指尖在她湿润的脸颊上停留了片刻,随即收回。“起来吧。”他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冷淡,转身走向书案,不再看她。
金锁勉强支撑起身子,双腿依旧发软,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她的手心已经沁满了冷汗,衣襟也被汗水浸湿了一片。她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那道高大挺拔的背影,只听见笔尖在宣纸上沙沙作响的声音。
殿内的空气凝滞得仿佛连呼吸都被冻结,金锁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上面。她努力稳住身形,指尖紧紧攥住衣袖,生怕一个不小心又会瘫软下去。余光瞥见乾隆坐在书案前,手中朱笔在奏折上游走,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在这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
“过来。”乾隆的声音突然响起,低沉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金锁的心猛地一颤,脚步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迈开了步子。她的鞋底在地毯上轻轻摩擦,发出细微的窸窣声,每一步都像是在踩着刀刃。走到书案前,她停下脚步,低垂着头,不敢直视那张冷峻的面容。
“研磨。”乾隆头也不抬,手中的笔仍在飞速书写。
金锁这才注意到案角的砚台,墨汁已然干涸。她小心翼翼地上前,拿起墨锭,手腕微微发抖,指尖用力捏紧了磨杆。墨锭与砚台接触的瞬间,发出细微的“咯吱”声,黑色的墨汁随着她的动作渐渐晕开,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松香味。
乾隆的笔尖蘸了蘸新磨的墨汁,继续在奏折上批注。他的目光专注,眉头微蹙,似乎完全沉浸其中。金锁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目光偶尔扫过他笔下飞舞的字迹,却看不清内容,只觉得那些字迹遒劲有力,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威严。
良久,乾隆搁下笔,合上奏折,抬眼看向她。金锁害怕极了,把紫薇和小燕子的事情全部坦白。
残妆映烛影,素衣映寒星。金锁的指尖深深陷进织金龙纹的衣襟,御案上的朱批狼毫被撞落在地,溅起的墨汁染污了明黄缎面。乾隆垂眸凝视着襟前泛白的指节,忽然擒住她欲缩回的手腕,拇指重重碾过腕间跳动的血脉。
"要朕赦免紫薇?"他俯身逼近,龙涎香混着酒气拂过她颤动的眼睫。案角鎏金香炉腾起袅袅青烟,将那双含泪的眸子氤氲得愈发朦胧,"从今日起,你每日寅时初刻到养心殿伺候笔墨,少一刻钟,慎刑司就多给她上一道刑。"
指尖的力道骤然松懈,半幅衣袖自她掌心滑落,在蟠龙纹上留下蜿蜒褶皱。金锁踉跄着退后半步,后腰抵住冰凉的紫檀案沿,御前特供的澄心堂纸簌簌飘落,如雪片覆满织金地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