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荷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方多病的背影,或许……他知道师兄的下落么?
“舅舅那时想教我武功,可我那时候身体太弱了,他总骂我没用。那时我满身狼狈,被路过的李相夷看到。他送了一把木剑给我,说我若是用那把木剑练好百招基础剑式,他就收我为徒。”
“他临走时还对我说,别再把自己的剑弄丢了。”方多病吸了吸鼻子,似乎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中。
秦小荷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件遗物。李相夷的遗物。李莲花很少同她说起李相夷的事情,关于李相夷的曾经,她并不比其他人知道的更多。
早年间她刚下山的时候,也曾听过江湖上传闻李相夷的剑使的如何出神入化,李相夷本人如何丰神俊朗,李相夷和四顾门的乔姑娘如何情投意合。可当她看到躺在东海沙滩上的李相夷时,秦小荷只觉得面前站着的是李相夷还是李莲花,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还活着,还能站在自己面前,其他的事情有什么要紧。
“……一定要握紧手里那把剑,才能平天下所有不平之事。那是我唯一一次见过李相夷。如今,连他的样子都不记得。”
秦小荷突然松了口气。还好这小孩不记得李相夷长什么样,不然……更不好糊弄了。
火光的映衬下,李莲花眼里带了些水光,一双桃花眼看着方多病,目光中多了些……慈爱。确实,李相夷和单孤刀是同辈,那方多病又是他“徒弟”又是他师侄,这辈分倒是结结实实的小下去了。
等方多病的酒疯发的差不多了,已是月上孤山时。李莲花的酒早醒了,和秦小荷一起看着方多病。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捆了扔路边,还是说你打算把他带走?”秦小荷抹了把眼睛。眼珠涩涩的,要流泪又流不出来。这种情形她早习惯了,自己就是大夫,他太知道这是什么缘故。之前哭李相夷哭多了,现在想流泪也流不出来。
李莲花一手运起内力,扬州慢至刚至阳,他的手心难得是温热的,覆盖在秦小荷眼睛上,“不要哭。”
等李莲花觉得手底下紧绷的神经终于消退,才松了口气。他保不住师兄,总还保得住师妹的。至于他自己,能活几日是几日吧。
“把这个方多病……算了,还是丢路边吧。”秦小荷把他的剑拿来放进方多病手里,又看了他一眼,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再也不见,拉着李莲花的袖子回了莲花楼。
“我不过是眼睛不舒服,等下烧点水敷一下就好了,哪里就劳动得到你了。好不容易给你养回来的那点内力,你不留着保命的时候用,怎么又倒回我身上来了。再说了,我的眼睛又不是瞎了,你这么惦记着我,怎么不惦记惦记你自己的眼睛?碧茶之毒一发作,你若是再看不见了,我怎么办?”秦小荷絮絮叨叨地说着,炉子上的水已经有些凉了。她顺手给自己抓了副方子,刚准备熬上,身后传来碎瓷片落地的叮当声。
“李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