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荣耀5

首尔中央医院顶层的VIP病房内，林星辰将止痛药混入滚烫的美式咖啡。窗外细雪纷扬，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住院部门口，记者们依旧执着地守候着青雅财团丑闻的后续发展。她缓缓翻开最新送来的病理报告，在“骨髓移植禁忌症”的条目下，用红色记号笔轻轻勾勒出河艺率的血型编码。

“林小姐的咖啡里总是藏着秘密。”周汝正推门而入，白大褂下露出半截黑色高领毛衣。他的指尖无意间拂过她昨晚遗落的珍珠耳钉，金属表面反射出解剖室特有的冷冽光泽。

林星辰翻动报告，停在十年前烧伤科记录的那一页：“就像周医生总是在深夜整理你父亲的手术档案。”她忽然抓住他试图抽回的手，医用橡胶手套在纸页上发出沙沙的摩擦声，“2008年11月7日，你父亲主刀的那场移植手术……供体真的是意外死亡的流浪汉吗？”

监护仪有节奏地滴答作响。周汝正摘下手套，裸露的无名指内侧赫然显现出一道陈旧的咬痕——它与朴妍珍锁骨处的烫伤形状完美契合。他俯身调整输液管时，呼吸轻轻掠过她耳后那道浅褐色疤痕：“如果你想知晓真相的话，今晚十点来殡仪馆停尸间。”

狎鸥亭画廊的私人鉴赏会上，河道英正为林星辰佩戴珍珠项链。镜面墙映射出两人交叠的身影，他温热的掌心贴在她颈动脉的位置，仿佛在测量某种精密仪器。

“朴妍珍今天提交了艺率的转学申请。”他的拇指轻柔地摩挲着项链搭扣，那里暗藏一个微型录音设备，“瑞士国际学校需要父母双方的生物样本，你觉得她敢让全在俊做亲子鉴定吗？”

林星辰注视着展柜里的《荆棘鸟》残片。这幅从火灾废墟中抢救出来的画作上，暗红色颜料凝结成“杀人犯”的韩文，与十八岁那年她亲手绘制的笔触如出一辙。当她的指尖即将触及画框时，河道英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小心指纹识别系统。”

画廊灯光骤然暗下，全息投影开始播放青雅艺术基金会的宣传片。当画面定格在2008年校园祭场景时，林星辰瞥见自己少女时期的背影从镜头边缘一闪而过，手中提着装满松节油的颜料桶。

殡仪馆地下二层寒意刺骨，林星辰正用手术刀划开03号尸柜的密封条。尹素熙的脸在手机冷光下显得格外苍白，脖颈处的手术缝合线异常整齐——只有专业医师才能做到如此工整。

“死者枕骨有陈旧性骨折。”周汝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拨开尸体的头发，“与2008年火灾现场发现的撬棍痕迹完全吻合。”

林星辰将尸检报告重重拍在解剖台上，泛黄的纸页间夹着一份朴妍珍高中时期的医疗记录：“当年尹素熙根本不是意外坠楼，而是目睹了你们处理移植供体的过程。”

冷藏柜突然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全在俊拎着威士忌瓶摇晃着走进来，金丝眼镜后的双眼布满血丝：“难怪当年火灾之后朴妍珍突然多了个新跟班……”他一脚踢开08号尸柜，孙明悟被福尔马林浸泡的尸体暴露在外，“你们居然用人当器官库？”

警报器毫无预兆地炸响，红光中三人的剪影投射在停尸间的白墙上。周汝正猛然将林星辰拉进09号尸柜，在合拢的金属门缝隙间低语：“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文东恩的复仇计划需要医生了吗？”

凌晨两点，直播间里一片寂静。朴妍珍正在补涂口红，镜头外的提词器滚动显示着青雅财团的危机公关稿。然而，当她瞥见监视器中河艺率的病房画面时，却突然抓起修眉刀抵住自己的咽喉。

“十年前在美术室……”她的呼吸在镜头前化作一团白雾，粉底掩盖不住的烫伤疤痕在颈间隐隐跳动，“林星辰根本不是受害者！是她教文东恩怎么用卷发棒——”

直播信号瞬间中断。导播间陷入混乱之际，文东恩正将篡改过的监控录像上传至云端。画面中的十八岁林星辰确实出现在施暴现场，但手中握着的是灭火器，而非凶器。

“这是最后一次合作。”文东恩将U盘推进电脑，里面存放着周汝正父亲签署的器官交易协议，“艺率的领养手续办妥之后，我们就两清了。”

林星辰却按下暂停键，放大视频角落里的白大褂身影——少年时期的周汝正正从消防通道拖出昏迷的尹素熙。

汉江大桥上的探照灯穿透雨幕，林星辰正将亲子鉴定原件递给全在俊。男人湿透的衬衫紧贴在胸口，那道狰狞的疤痕与周汝正手术刀的长度完全一致。

“只要明天在听证会上公开这份报告……”她的话被急刹车声打断。河道英的迈巴赫横亘在路中央，车载广播正在播报朴妍珍的精神鉴定结果。

全在俊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将文件抛向江面：“你以为我要的是女儿？”他扯开领口露出纹身，褪色的“Lin.X.C”字母缠绕着荆棘图案，“从你转学来的第一天起，我就该把你锁在画室里。”

暗处数道车灯同时亮起。周汝正撑着黑伞从警车下来，手中高举搜查令：“全先生涉嫌非法转移艺率监护权，请配合调查。”当他为林星辰披上外套时，指尖在她后颈停留了半秒——那是解剖学上最脆弱的寰椎位置。

听证会现场空调开得极低，林星辰将证据链复印件推向文东恩。旁听席上的河道英仍在平板电脑上批复文件，屏幕反光隐约可见“艺率监护权变更”的字样。

当朴妍珍的律师展示烧伤科记录时，林星辰突然起身走向证人席。她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被隐藏十年的烫伤——由五支并排的卷发棒烙成的韩文“杀人犯”。

“这份伤痕鉴定报告显示……”周汝正作为专家证人站起，白大褂袖口滑落露出疤痕，“施暴工具与朴女士高中时期持有的电器序列号完全一致。”

旁听席爆发骚动的瞬间，林星辰与文东恩的目光交汇。她们同时看向听证会的大屏幕——本该播放证据录像的界面此刻正实时转播着河艺率被推进骨髓移植室的画面。

深夜的围棋室里，林星辰用口红在镜面墙上画出血色棋局。文东恩留下的监控截图散落一地，每张照片里的自己都站在罪恶的阴影边缘。

手机屏幕亮起两条信息。河道英传来了艺率手术成功的简讯，附带一张撕碎的离婚协议书；周汝正则发送了地下室平面图，标注着青雅医院器官库的坐标。

她把玩着全在俊遗落的打火机时，玄关处传来密码锁开启的声音。月光将三道修长的影子投射在血色棋局上——属于财阀、医生与暴徒的脚步声在门前交织，宛如十八岁那年美术室外的死亡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