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墨家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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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机关冢
青铜齿轮咬碎子时月光时,墨弦的指腹摸到了木牛流马眼窝里的血锈。
这位墨家最后的女偃师踩着满地机簧残骸,手腕银丝突然绷紧——檐角倒悬的青铜浑天仪裂开细纹,露出内壁刻着的《璇玑残卷》。当第七枚齿轮归位时,仪腔深处传来燕昭的声音:"寅时三刻,巽位生门。"
"墨家的东西,倒被璇玑阁当钥匙。"她扯断缠在傀儡丝上的卦签,签文突然游入浑天仪裂缝。三百具木牛流马残骸突然震颤,机关眼中爬出青铜卦虫,虫翼振出苏砚在璇玑阁刻碑的虚影。
暗格弹开的刹那,墨弦看见祖父的遗物:半卷《天工谱》浸在龙脉血中,书页间夹着片带逆鳞纹的桃木符——正是燕昭七岁时,苏砚哄他刻的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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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傀儡丝
巫颂的骨笛声穿透机关冢时,墨弦的银丝绞住了噬心蛊。
南疆祭司的银镯爬满青铜锈,镯面蜈蚣纹正与木牛流马的机簧共鸣:"坎位缺了引魂钉。"他掀开傀儡腹部的桃木盖板,露出裹在星砂中的青铜匙——匙柄饕餮纹咬着的,竟是沧溟当年刺入镜核的匕首。
"墨家先祖为璇玑阁造浑天仪时,在第七枚齿轮刻了道生门。"墨弦的银丝突然暴长,缠住暴走的木牛流马,"这具'青蚨'型机关兽,本该在辰年卯月..."
话未说完,机关冢突然倾斜。七十二具傀儡列阵抬棺,棺中苏砚的玉化右手捏着墨家祖传的《天工谱》,书页空白处渗出星砂,凝成燕昭在赤桃林刻鳞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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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工劫
寅时的暴雨冲刷着青铜浑天仪,墨弦看见祖父临终场景。
老人枯槁的手指按在《天工谱》末页,血珠顺着"辰年卯月"四字流淌:"弦儿记住,墨家机关术的要诀不在机巧,在..."暴雨淹没遗言,只余半枚桃木符在血泊中沉浮。
巫颂的噬心蛊突然钻入木牛流马机关眼,青铜卦虫在暴雨中凝成苏砚虚影:"当年我与你祖父对弈七局,才换得墨家为璇玑阁造这七十二具'青蚨'。"虚影抬手间,三百傀儡突然跪拜,露出后背刻着的生辰八字——竟全是历代偃师的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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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青蚨泪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墨弦扯断了所有傀儡丝。
木牛流马在星砂中解体,机关眼里的噬心蛊凝成青铜钥匙。当钥匙插入浑天仪核心时,暴雨突然倒流,每一滴雨水都映着段被抹去的记忆——七岁的墨弦躲在机关冢,看着祖父将《天工谱》浸入龙脉血:"总得有人记住,墨家机关术不是杀器。"
巫颂的银镯突然炸裂,七十二枚逆鳞碎片拼成祖父的遗言:"...在留一线生机。"暴雨停歇时,墨弦在青铜浑天仪深处摸到暗格,褪色的《天工谱》末页写着:
"青蚨泣血日,方知天工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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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残局启
晨雾中的赤桃林,燕昭接住坠落的青铜齿轮。
墨弦将半卷《天工谱》摊在石案,星砂从残缺处涌出,凝成七十二局机关图。南素的长明灯照在"青蚨"型木牛流马的眼窝,映出匪夷所思的画面——璇玑阁地宫深处,苏砚正将墨家先祖的魂魄炼入浑天仪。
"该落子了。"燕昭的桃枝点在第七枚齿轮,暴雨冲刷过的青铜纹路突然泛起暖光。对岸传来机簧转动的轻响,三百年前的木牛流马踏着星砂走来,机关眼中盛开着带露的赤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