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门把手转动到四十五度角时突然卡住，金属部件发出类似骨骼折断的脆响。李铭文将电磁脉冲器拍在门框上，蓝光炸开的瞬间，走廊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陈青青拉开门，看见穿保安制服的虚拟人格跪倒在地，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十六进制代码。
"走消防通道！"林晓晓把防护面罩甩到肩上，背包里玻璃器皿碰撞声清脆。她踩过保安制服空洞的躯壳时，布料突然收缩成二维平面，像被回收的废弃贴图。
三人冲进楼梯间的黑暗里。陈青青的指尖擦过墙壁，触感从混凝土突然变成冰冷光滑的液晶屏表面，又在她缩手时恢复原状。李铭文用手机照亮下方，光束中漂浮的灰尘在某个高度突然静止，形成诡异的悬浮矩阵。
"物理规则正在崩溃。"他声音发紧，信号干扰器的零件在口袋里叮当作响。
地下三层的金属门被林晓晓用解剖刀撬开。寒气涌出的刹那，陈青青的睫毛结满白霜。冷冻舱排列得像停尸房，每个舱体表面都跳动着与豆芽APP相同的UI波纹。07号舱的观察窗覆满冰花，里面的人影胸口连接着数十根光纤。
"营养液含苯二氮卓类化合物。"林晓晓抹开控制台灰尘，指纹解锁界面突然亮起，"他们在抑制测试员的清醒意识。"
李铭文刚把数据线插入主控台，整个房间突然响起婴儿啼哭般的警报。通风管道盖板被撞开，三个穿防护服的虚拟警卫爬出来，膝关节反向弯曲。陈青青抓起灭火器砸向最近的警卫，钢瓶穿过对方身体砸墙上——这些实体能选择性切换物质状态。
"生物识别锁需要活体瞳孔！"林晓晓拽着陈青青扑向07号舱。舱内男人突然睁开眼睛，虹膜里闪过数据流的光斑。
机械臂刺破观察窗抓住陈手腕时，她看见自己皮肤下浮现出相同的代码。记忆碎片像高压水枪般冲进脑海：白色实验室里，07号下"沉浸式体验"同意书；电极贴片粘上太阳穴时，研究员笑着说"只是测试脑波反应"；某个瞬间他的意识被撕成两半，一半困在冷冻舱里维持系统运行，另一半在虚拟世界重复着死亡瞬间。
"核心密钥......"07号的嘴唇没动，声音直接从陈青青颅骨内侧响起，"在枕叶记忆区......"他的手指开始透明化，舱内液体沸腾起血泡。
李铭文用信号干扰器轰开最后一个警卫，转身看见陈青青半个身体已经数据化。她的左眼变成不断刷新的代码流，右手却死死抓着07号正在消散的手腕。
"放手！你会被完整上传！"
陈青青的牙齿深深陷进下唇。07号最后残存的实体突然暴起，将额头撞向她的眉心。灼热的烙印感中，某个加密文件被烧录进她的神经突触。冷冻舱在刺眼白光中爆炸，冲击波将三人掀飞。
陈青青在弥漫的冷却液雾气里摸到手机。倒计时从18:32:17骤降到09:14:06，屏幕角落多出个神经元形状的图标。她抬头看向走廊，发现消防指示灯的血红色正从塑料罩里渗出，像融化的蜡油滴落在开始像素化的地砖上。
林晓从医疗包里抽出镇静剂，"你的脑电波频率......"
"不是现在。"陈青青按下她颤抖的手，电子义眼的蓝光在烟雾中忽明忽暗，"先找到其他冷冻舱的位置。"她举起手机，新接收的坐标地图上，七个红点正在不同位置闪烁。最近的标记在二十公里外的私立妇产医院，备注栏里写着"测试员家属收容区"。
通风管深处传来更多金属摩擦声。李铭文组装起最后一个电磁脉冲弹，零件间的电弧照亮他眉骨上正在渗血的伤口。"物理规则崩溃速度超出预期。"他转动调节旋钮，液晶屏显示功率已突破安全阈值，"下次见面时，它们可能完全实体化。"
陈青青把核心密钥文件拖进加密文件夹。保存进度条走到100%的瞬间，整个地下室的灯光突然变成惨淡的蓝紫色。07号冷冻舱的残骸上，几滴未蒸发的营养液悬浮在空中，折射出他们三人扭曲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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