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大赛初赛当天早晨，宋亚轩刚走进校门，就被班主任叫住了。

“宋亚轩，你母亲在校长室等你。”

他的手指瞬间冰凉。

推开校长室的门，母亲正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份文件——全国大赛的退赛申请表，已经签好了她的名字。

“签了吧。”她推过来一支笔。

宋亚轩站在原地没动：“……为什么？”

“因为这不是你该走的路。”母亲的声音冷静得像在宣读判决，“你的未来在数学，在名校，而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音乐梦想。”

校长尴尬地咳嗽一声：“宋同学，你母亲已经和组委会沟通好了，只要你签字，刘耀文同学可以找其他搭档……”

“他不会同意的。”宋亚轩低声说。

“他同不同意不重要。”母亲站起身，“重要的是，你今天必须跟我走。”

她指了指墙上挂钟——上午九点整，国际数学竞赛的选拔考试已经开始。

宋亚轩的手指颤抖着拿起笔，在退赛申请表上方停顿了很久。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门被猛地推开——

刘耀文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两张参赛证，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他的目光扫过房间，在看到退赛申请表时瞳孔猛地一缩。

“宋亚轩。”他声音沙哑，“你什么意思？”

比赛现场，刘耀文一个人站在舞台上。

组委会勉强同意他独奏，但临时更改的表演形式让整个节目支离破碎。

他弹错了三个和弦，唱破了一个高音，表演到一半甚至忘了一段歌词。

台下的评委皱起眉头，观众席传来窃窃私语。

最后一小节，刘耀文干脆扔掉拨片，直接用手指狠狠划过琴弦，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

“就这样吧。”他对着话筒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下舞台。

后台走廊，他撞见了匆匆赶来的宋亚轩。

“刘耀文！我——”

刘耀文一拳砸在他耳边的墙上，眼睛通红：“好玩吗？”

宋亚轩脸色苍白：“我考完试就赶过来了……”

“省省吧！”刘耀文冷笑，“你妈早就安排好了，不是吗？数学竞赛和音乐比赛故意撞期，就等着你二选一。”

宋亚轩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刘耀文的声音低得可怕，“我居然真的相信你会来。”

他转身要走，宋亚轩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们可以申请复活赛，我明天就去和组委会解释——”

“够了！”刘耀文甩开他的手，“宋亚轩，你永远活在别人的安排里。你妈让你学数学你就学数学，老师让你参赛你就参赛，连喜欢我都不敢承认——”

宋亚轩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我说你懦弱！”刘耀文几乎是吼出来的，“你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敢争取，凭什么要求我等你？”

走廊尽头，工作人员探头张望。宋亚轩的声音发抖：“我们回去再说……”

“没那个必要了。”刘耀文后退一步，眼神冷得像冰，“从今天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他转身离开，再没回头。

接下来的日子，校园里流传着各种版本的传言——

“听说刘耀文比赛失利后直接退学了……”

“宋亚轩被保送清华了，果然学霸就是不一样……”

事实上，刘耀文只是恢复了逃课的老习惯，而宋亚轩则把自己埋进了数学竞赛题海。

他们再没同框出现过。

音乐教室的钢琴积了灰，天台的门锁不知被谁修好了，那把曾经共享的吉他静静躺在储物柜里，再没人弹起。

一个下雨的傍晚，林老师在空荡荡的音乐教室找到了独自弹琴的宋亚轩。

“音准偏了。”林老师指了指钢琴。

宋亚轩停下手指：“……我知道。”

“为什么不去调音？”

“没意义了。”宋亚轩轻声说，“反正不会再有人弹。”

林老师叹了口气，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光盘：“听听这个。”

光盘里是一段模糊的录像——二十年前的校园音乐节，舞台上年轻的林老师正和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合作演出。

宋亚轩猛地抬头：“这是……？”

“你父亲。”林老师笑了笑，“当年他和你一样，数学天才，钢琴也弹得好。”

录像里，年轻的宋父在舞台上光芒四射，完全不像宋亚轩记忆中那个郁郁不得志的酒吧琴师。

“他后来……”

“后来他选择了家庭，放弃了音乐。”林老师关掉录像，“但他从没后悔过，直到临终前都对我说，唯一遗憾的是没能让你明白——人生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题。”

宋亚轩的手指无意识地按下一个琴键，沉闷的声响在空荡的教室里回荡。

与此同时，刘耀文家的阁楼。

刘父推开门，看见儿子正对着那把他曾经没收的吉他发呆。

“你班主任打电话来了。”刘父沉声道，“说你再逃课就要留级。”

刘耀文头也不抬：“随便。”

刘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扔在桌上——伯克利音乐学院的推荐信，盖着星辉音乐的章。

刘耀文愣住了：“这……？”

“那天比赛，星辉的人找过我。”刘父的表情依然严肃，但语气缓和了许多，“他们说，你有天赋。”

刘耀文攥紧信纸，指节发白。

“我不是不支持你玩音乐。”刘父难得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怕你像我当年一样，把梦想当成逃避现实的借口。”

他转身离开时，留下一句话：

“如果真的想走这条路，就别半途而废。”

国际数学竞赛考场外，宋亚轩握着准考证发呆。

广播里正在播放考生入场通知，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储物柜密码0721，里面有东西给你。”**

宋亚轩的心跳突然加速。

他冲向学校音乐社的储物柜，输入密码——那是他们第一次合作的日期。

柜门打开，里面放着一份乐谱和一部MP3。

乐谱首页写着《不协和音·最终版》，右下角是刘耀文潦草的签名。

MP3里只有一段录音，刘耀文的声音伴随着吉他前奏：

**“宋亚轩，如果你听完这首歌还是决定去考那该死的数学竞赛……那就当我从没认识过你。”**

琴声响起，是他们在天台上一起写的那段旋律，但歌词完全变了——

**“他们说我们背道而驰，

像两条平行线永不交织，

可数学老师没告诉你吗？

在无限远处，平行线也会相遇——”**

宋亚轩站在原地，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他抓起乐谱冲向考场，在开考铃响起的瞬间，将准考证塞进监考老师手里：

“抱歉，我弃考。”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