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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深渊星火

落单的爱恋

潜水器在两千五百米深度发出金属疲劳的呻吟。顾兰透过观察窗看到,腕带发出的红光正被深海黑暗吞噬,像血滴进墨池。苑磬蜷缩在副驾座,皮肤下的蓝光随着呼吸明灭,每次呼气都有微量反物质渗入循环系统,在面罩内形成危险的星云状雾斑。

"还有六十三小时..."苑磬的声音通过受损的通讯系统传来,夹杂着诡异的回声。他指向声呐屏幕,那里显示着海底峡谷的异常结构——本应随机分布的热泉喷口,竟排列成完美的猎户座图案。

潜水器突然剧烈倾斜。顾兰的量子化右手自动抓住控制杆,穿透金属直接调节内部电路。仪表盘爆出一串火花,照亮了漂浮在舱内的蓝色血珠——它们不再下坠,而是组成双鱼座图形悬在两人之间。

"到了。"苑磬突然扯开安全带。他的瞳孔已经变成完全的非人类竖瞳,虹膜边缘闪烁着与腕带相同的λ符号,"压力舱准备..."

警告灯疯狂闪烁。顾兰刚套上潜水服,右膝伤疤就透过材质发出刺目蓝光。当苑磬咬破手指在舱门上画出血色符号时,那些血液竟腐蚀出星际文字:【欢迎回来,λ-12与λ-7】。

深海的压力像巨人之手握紧胸腔。顾兰打开腕带的照明功能,红光在漆黑中切开一道扇形区域。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光束照到的海底沙粒全部悬浮起来,组成与伤疤相同的星图纹路,指引向峡谷最深处。

苑磬的状态越来越糟。他的每一步都在海底留下发光的蓝色脚印,这些反物质痕迹引发连锁反应——周围的管状蠕虫突然进化出晶体外壳,热泉喷出的硫磺烟雾凝结成立方体。当顾兰试图扶他时,发现自己的量子化右腿已经能直接穿过他的身体,触碰到脊椎附近那个蠕动的植入体。

"它在长大。"苑磬的声音通过量子纠缠直接传入顾兰大脑,而非声波传递,"像胚胎吸收营养..."

峡谷尽头矗立着不该存在的建筑。由某种黑色合金构成的三角形门廊半埋在沉积岩中,表面刻满与顾兰伤疤匹配的星座符号。当她举起腕带靠近时,门廊中央的圆形凹槽自动旋转起来,露出内部的水晶柱体——尺寸正好适合插入人类手臂。

"需要量子化肢体。"苑磬跪倒在门前,蓝血从潜水服缝隙渗出,在海底组成倒计时数字:【62:17:33】。他的皮肤开始半透明化,隐约可见内脏器官附近缠绕着发光的金属丝,"我可能...坚持不到..."

顾兰将量子化的右臂插入水晶柱。剧痛瞬间炸裂——那不是生理性的疼痛,而是记忆洪流强行贯通的冲击。五岁前的画面喷涌而出:母亲抱着她穿过银色走廊,墙壁上的显示屏闪烁着"λ计划第二阶段";某个实验室里,金属面具男子(苑磬父亲?)正将尖叫的婴儿苑磬按在操作台上;最后是腕带被藏进墙缝的瞬间,母亲嘴唇蠕动着说"当双鱼与摩羯的血液融合..."

门廊发出齿轮转动的轰鸣。黑色合金板向两侧滑开,露出灌满透明液体的通道。更令人震惊的是,液体中悬浮着数十个胶囊舱,每个舱内都禁锢着与顾兰或苑磬相貌相似的躯体,颈部同样标着λ编号。

"克隆体仓库..."苑磬的通讯器突然收到陌生频段的信号。邹晶的脸出现在面罩显示屏上,她的蛇形烙印正在渗血,背后的控制室墙壁显示着东京天空树的实时监控。

"听好!"邹晶的声音夹杂着电磁干扰,"空间站对接加速是因为他们在抽取克隆体的能量。苑教授——苑磬的父亲——被囚禁在λ-0号舱,他的意识才是控制枢纽!"

画面突然切换成顾兰母亲的全息影像。这次她直接看向顾兰,嘴唇开合间吐露令人心碎的信息:"兰兰,你的伤疤是星门稳定器,苑磬体内的才是钥匙。融合会杀死钥匙载体,这就是他们设局的真正目的..."

苑磬突然发出非人的咆哮。他的潜水服被撑裂,脊椎处伸出三条发光的金属触须,刺入通道内的液体中。克隆舱一个接一个亮起,将能量通过触须传输给他体内的植入体。倒计时数字疯狂跳动,从62小时直接跳到【38:12:09】。

"他在被强行充能!"邹晶尖叫,"用你的伤疤接触他后颈!"

顾兰扑向异变的苑磬。量子化的右腿完全穿透他的身体,但实体化的左腿却被突然结晶化的海水困住。伤疤的光束与苑磬的蓝血在液体中交织,形成DNA链般的螺旋结构。当她的膝盖终于碰到他后颈时,一段加密记忆突然解锁——

金属面具碎裂的瞬间。苑磬父亲的脸被火光映照,他正奋力将注射器刺入自己的颈动脉,而婴儿苑磬被塞进逃生舱。注射器里的液体,正是现在苑磬体内流淌的蓝血原液。

"不是毁灭程序..."顾兰在心灵感应中呐喊,"是阻断剂!你父亲想救你!"

通道尽头突然亮起刺目白光。克隆舱集体开启,里面的躯体像提线木偶般直立起来。更可怕的是,顾兰发现自己的量子化症状正在逆向发展——原本透明的右腿逐渐恢复实体,而左腿开始分解成星尘。

"能量虹吸!"邹晶的影像扭曲起来,"他们在抽取你的恒星胚胎...苑磬...阻止空间站..."

苑磬的金属触须突然调转方向,刺入海底基地的控制台。蓝血顺着管线逆流而上,所经之处所有设备都开始过载运转。全息投影显示,东京天空树顶端已经出现空间站的轮廓,而太平洋某处海面正形成巨大的漩涡。

顾兰的腕带自动脱落,飞向控制台中央。当金属接触主控面板时,整个海底基地震动起来,墙壁上的星座符号全部转化为安全协议代码。她突然明白了母亲暗示的真相——伤疤与苑磬体内的钥匙本就是一体,强行分离才会导致毁灭。

"需要...重新编码..."苑磬的声音断断续续。他的身体正在崩解,皮肤下露出更多金属结构,"用摩羯座...计算能力..."

顾兰的视野突然被数据流淹没。她看到宇宙尺度上的数学解,看到恒星胚胎的正确融合公式。量子化的右手自动插入控制台,与苑磬的触须纠缠在一起。当两种能量交汇时,海底基地的屋顶完全打开,露出真实的海水——以及海面上方正在实体化的λ空间站。

倒计时数字停滞在【24:00:00】,随后全部归零。

空间站底部开启的炮口,正对准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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