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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菀今日早早起身,特意选了件半旧的月白色衣裙,只用一支素银簪子挽起青丝。
在侯府这样的高门大户,看起来朴素得近乎寒酸。
净面时,还少敷了一层粉,清瘦的面容更添憔悴柔弱。
垂儿小姐,这样会不会太……
之菀伸手将额角的发丝稍稍拨乱。
之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庄家宗祠。
之菀已是最后一个来到的。
她迈步进去,第一眼却看到藏海躬身站在供台旁,额间隐隐冷汗。
而平津侯正微微垂眸,以上位者的姿态审视着他。
他的身后站着一位雍容精明的夫人,和一位看似敦厚却目光不善的男子。
想必便是蒋襄与庄之甫了。
之菀女儿来迟了,请父亲恕罪。
娇娇软软的嗓音从身后轻轻传来,平津侯转头将目光落在之菀身上,他威严冷峻的面容微不可查地掠过一丝波澜。
蒋襄与庄之甫亦紧紧盯着她。
之菀静静站在那里,恍若被各怀鬼胎的蟒蛇缠绕,压迫感从四面八方蔓延而来。
从前看了不少宫斗宅斗的剧,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亲身陷入这般境地。
鬼知道她现在有多紧张。
平津侯去敬香吧。
之菀乖乖施礼,走到供台前,指尖微微发颤地捏起三炷香,余光偷偷瞥了藏海一眼。
三拜之后,之菀手里的香忽然一歪,燃烧的香灰直直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立在侧旁的藏海与管家看得清楚。
藏海三小姐这……
闻声,平津侯也上前几步查看。
只见之菀恍若未觉,任由温度极高的香灰在手上烧灼出红痕。
平津侯目光深沉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抓住她的手将上面的香灰拍掉。
之菀却似吓了一跳,茫然地看着平津侯。
之菀父亲?怎么了?
平津侯见她反应奇怪,问道。
平津侯你不疼吗?
之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柳眉微蹙,娇滴滴地说道。
之菀方才…方才女儿似乎是看见祖父了,竟未察觉……
平津侯当真?!
平津侯手上微微用力,之菀只觉得自己的手骨快要被他捏碎。
之菀女儿不敢撒谎。
平津侯眯起眼睛,语气里带着试探。
平津侯你具体看见什么了?
之菀女儿有些看不清祖父的脸,只能隐约听见一位老者讲述着昔日征战沙场的事情。
平津侯摸了摸她手背上的烫伤,确实是真的。
平津侯为父听说你近日夜里常常梦魇是吗?
听他提及,之菀眼里泪光闪动,端的是一副楚楚可怜。
之菀是,女儿夜夜不得安眠,总是梦见皑皑白雪里染上触目惊心的鲜血。
平津侯的脸色有所松动,一旁的蒋襄佯装关切开口。
蒋襄既是如此,为何不请府医来瞧?这般疏忽,倒是我这个主母失了职。
之菀冲她轻轻摇头,委屈地撇了撇嘴角。
之菀女儿素来不出门户,病痛之事早已习惯,些许大病小灾,原是寻常,所以不敢惊扰父亲与母亲。
之菀母亲…也不必责怪自己。
平津侯视线不及之处,蒋襄的目光悄然变得凌厉。
竟轮得到她一个小丫头与她耍手段。
当初就不该留她一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