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郑楚玉39

"先用这个练手。"郑楚玉取出一小箱的玻璃，"注意别伤到自己。"

木匠颤抖着接过，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

他没想到，自己这门不被看好的手艺，竟能得贵人如此赏识。

秋风掠过庭院，卷起几片金黄的银杏叶。

郑楚玉望着专心打磨镜片的木匠，仿佛已经看到了不远的将来。

初冬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打在郑楚玉的斗篷上簌簌作响。

她刚从铺子回来，指尖还带着外面的寒气，怀里却紧紧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那是庄子里秘密送来的棉花和种子。

"姑娘，要入库吗？"小春小声问道。

郑楚玉摇摇头，将包裹藏进袖中："先放我房里。"

这些雪白的棉絮现在还需要保密，等年底她献给徐太夫人，徐太夫人开春试种时，才是公之于众的时候。

转过回廊，远远就看见朱夫人坐在暖阁里做针线。窗边的炭盆烧得正旺，映得她慈祥的侧脸泛着暖光。

"楚玉快来！"朱夫人一见她就笑着招手，"昨日裁的新衣，你试试合不合身。"

郑楚玉眼睛一亮，抖落斗篷上的雪珠就跑了过去。藕荷色的夹袄上绣着折枝梅花，领口袖边都絮了薄棉，穿在身上暖融融的。

"姨母的手艺最好了！"她搂着朱夫人的脖子撒娇，像只餍足的猫儿在主人怀里蹭来蹭去。

朱夫人被她逗得笑个不停，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

为了感谢朱夫人，郑楚玉表示要亲自下厨。

小厨房里，郑楚玉正翻炒着俩人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忽然听见院中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沉稳有力，却又带着军营里养成的雷厉风行。

"表哥？"她惊讶地转身，锅铲还举在半空。

魏邵站在门口，铠甲上覆着一层未化的雪。

他瘦了许多，下颌线条愈发锋利，眼底却带着久违的暖意："听说你下厨，我岂能不来？"

饭后，魏邵牵着她的手来到后院。

梅树枝丫映着雪光，在青石板上投下疏影。

郑楚玉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动了动："上次送去的大蒜素和酒精，可还合用？"

"救了许多将士。"魏邵的声音突然变得生动，仿佛冰封的河面裂开一道缝隙，"伤口不再溃烂，发热也退得快。现在全军上下，没有不感激你的。"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粗糙的桃木上刻着"救苦观音"四个字："这是伤兵营的兄弟们让我转交的。他们说...郑姑娘比庙里的菩萨还灵验。"

郑楚玉接过木牌，忽然觉得又感动又好笑：“不是，我人还活着就立个牌子不太合适吧。”

“哈哈哈哈。”魏邵被她逗笑，“我可是知道你的，没那么忌讳。”

忽然，

天空又开始飘起了小雪。

"楚玉。"魏邵握住她的双肩，"等明年我及冠后，就要出征了。"

雪落无声，梅香暗涌。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郑楚玉知道，他藏在心底多年的复仇计划，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