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高大壮盯着手中那份盖着红头文件的调令，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中央特种部队特战教研室副主任..."他轻声念出调任职位，眉头紧锁。
文件是昨天深夜送达的，要求他两周内赴京报到。理论上，这是晋升——从大队级到军区级，从一线作战转为教学研究。但对高大壮来说，这更像是一种流放。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来。"
门开了，林衔雪抱着一叠训练报告站在门口。晨光为她纤细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短发利落地别在耳后，露出那张古典美的脸庞。
"高队，这是上周的训..."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高大壮手中的文件上，"那是...调令？"
高大壮下意识想把文件收起来，但转念一想，还是递给了她："今早刚收到。"
林衔雪接过文件，指尖微微发颤。她快速浏览内容，表情从惊讶到复杂，最后归于平静。太过平静。
"恭喜。"她将文件放回桌上，声音冷静得不像话，"这是好事。"
高大壮盯着她的眼睛，想从中找出一丝不舍或难过，但那双丹凤眼如同两潭深水，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你觉得我该接受？"他试探性地问。
林衔雪挺直腰背，标准的军人站姿："服从组织安排是军人的天职。"
"如果我问的不是军人高大壮，而是..."他顿了顿，"而是作为我自己呢？"
办公室突然安静得可怕。远处训练场的口号声、走廊里走过的脚步声，都变得异常清晰。林衔雪垂下眼睛，长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我..."她刚要开口，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基地。
"紧急集合！全体作战人员立即到指挥中心报到！重复，紧急集合！"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冲向门口。前一秒的私人对话瞬间被抛到脑后，军人的本能占据了上风。
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一段模糊的视频正在循环播放：五名被捆绑的士兵跪在地上，每人脖子上架着一把刀。画面外一个经过电子处理的声音用蹩脚的中文说：
"狼牙特种大队，想要你们的菜鸟活命，24小时内准备500万美金。不许报警，不许出动军队。否则..."
视频切换到下一个画面，一名士兵被强行按在桌子上，一把匕首狠狠刺穿他的手掌。惨叫声中，镜头特写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年轻脸庞——是庄焱！
"畜生！"高大壮一拳砸在控制台上。
林衔雪死死盯着屏幕，手指掐进掌心。她认出了那个持刀者的手法——这是国际上臭名昭著的"血狼"雇佣兵团的惯用手段。
"情报显示，这是'血狼'的手笔。"大队长何志军沉声道，"他们昨天越境，在野外训练场伏击了B组第二小队，抓走了五名队员。"
"为什么是菜鸟？"林衔雪问。
"根据边防侦察，'血狼'最近在招募新成员。"何志军调出地图，"他们可能想通过这种方式测试我们的反应能力，同时获取赎金。"
高大壮和林衔雪交换了一个眼神。这群雇佣兵比想象中更猖狂。
"上级指示，"何志军继续道，"不谈判，不妥协，但必须确保人质安全。任务代号'救赎'，由孤狼A组执行。"
"我去准备装备。"林衔雪转身就要走。
"等等。"高大壮叫住她，"根据情报，'血狼'首领卡尔曾在中东与各国特种部队交手，熟悉我们的战术。这次行动会非常危险。"
林衔雪迎上他的目光："什么时候危险阻止过我们？"
高大壮深深看了她一眼，缓缓点头："A组30分钟后出发。"
装备室里，林衔雪正检查狙击枪，高大壮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这次行动后，"他低声说，"我们需要谈谈。关于调令，也关于...其他事。"
林衔雪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装弹："好。"
简单的一个字，却仿佛用尽了她所有力气。她知道高大壮想谈什么——那份调令，还有他们之间越来越难以忽视的情感。但她能说什么？告诉他"我重生而来，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准备出发。"高大壮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手指在她肩上多停留了一秒，然后转身离去。
直升机上，林衔雪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断回放视频中庄焱痛苦的表情。前世她失去过太多战友，这一世她发誓不让历史重演。
"五分钟后到达目标区域。"飞行员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林衔雪睁开眼，看到高大壮正盯着战术平板，眉头紧锁。感应到她的目光，他抬头对上她的眼睛，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小心。"
降落地点距离人质关押处还有三公里。小队无声地穿行在丛林中，林衔雪打头阵，高大壮断后。月光被茂密的树冠过滤，只剩下零星的光斑照亮前路。
"前方200米有哨兵。"林衔雪突然停下，通过夜视仪观察到两个持枪人影。
高大壮打了个手势，两名队员悄无声息地摸上去，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哨兵。
继续前进，林衔雪越发感到不安。太顺利了...以"血狼"的专业程度，警戒不应该这么松懈。
"停。"她突然举手示意，"有陷阱。"
话音刚落，前方地面突然炸开！不是爆炸，而是数十个烟雾弹同时爆裂，浓烟瞬间充满整个丛林。
"伏击！"高大壮大喊，"防御阵型！"
子弹从四面八方射来，队员们迅速寻找掩体。林衔雪一个翻滚躲到一棵大树后，狙击枪已经架好。透过热成像瞄准镜，她能看到至少十五个热源正在包围他们。
"十点钟方向三个，两点钟方向两个..."她冷静报点，同时精准射击。
枪战中，高大壮移动到林衔雪身边："他们早知道我们会来！"
"声东击西。"林衔雪咬牙，"真正的人质不在这里！"
就在这时，她的耳机里传来史大凡的声音："教官！我们找到人质了！在东南方向一公里处的废弃工厂！B组已经就位，但需要支援！"
林衔雪和高大壮对视一眼。这是个圈套中的圈套！
"A组继续牵制这里敌人。"高大壮下令，"B组准备突袭救人。雾凇，你和我去支援B组。"
两人借着烟雾掩护，悄悄脱离主战场，向东南方向疾奔。林衔雪边跑边思考——"血狼"首领卡尔是个狡猾的老兵，他一定还有后手。
废弃工厂轮廓渐渐清晰。黑暗中，它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随时准备吞噬闯入者。
"B组报告情况。"高大壮对着通讯器说。
"发现四名人质，但没看到庄焱。"史大凡的声音带着焦虑，"工厂内至少八名敌人，有重武器。"
林衔雪心头一紧。庄焱不在？那视频里...
"分头行动。"她果断道，"我去找庄焱，你带B组救人。"
高大壮想反对，但形势紧迫，只能点头："保持通讯。"
林衔雪绕到工厂侧面，发现一个隐蔽的小门。门没锁，明显是个陷阱。但她别无选择——庄焱可能就在里面。
门后是一条昏暗的走廊，墙壁上的应急灯投下惨绿的光。林衔雪无声前行，手枪随时准备射击。走廊尽头是一扇铁门，门缝下透出微光。
她贴近门缝，听到里面传来痛苦的呻吟声——是庄焱！
林衔雪深吸一口气，猛地踹开门冲进去，手枪指向房间中央。
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凝固：庄焱被绑在一张金属椅上，浑身是血。而他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白人男子，手中的枪正抵在庄焱太阳穴上。
"卡尔..."林衔雪叫出这个名字。
男子——"血狼"首领卡尔——露出残忍的微笑："久仰大名，'雾凇'。看来情报没错，你果然会单独行动。"
林衔雪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纹丝不动："放了他。"
"你以为这就完了？"卡尔慢慢移动，始终把庄焱当作人肉盾牌，"我的目标从来不只是赎金。"
庄焱突然挣扎起来："教官...别管我...他有炸药..."
卡尔狠狠一枪托砸在庄焱头上："闭嘴！"
林衔雪趁机开了一枪，子弹精准命中卡尔持枪的手。他惨叫一声，手枪落地。但下一秒，他从腰间掏出一个引爆器！
"同归于尽吧！"他狞笑着按下按钮。
林衔雪没有犹豫，冲向庄焱。就在她解开绳索的瞬间，巨大的爆炸声从工厂另一侧传来，整栋建筑剧烈摇晃。
"走！"她拖着半昏迷的庄焱向门口冲去。
走廊已经部分坍塌，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林衔雪护着庄焱，艰难地寻找出路。突然，她在浓烟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高大壮！
"这边！"他大喊，冲过来接过庄焱。
三人跌跌撞撞地冲出工厂，身后传来一连串爆炸。气浪将他们掀飞，重重摔在草地上。林衔雪感到一阵剧痛——一块弹片嵌入了她的后背。
"衔雪！"高大壮放下庄焱，扑到她身边。
"我没事..."她试图站起来，却因失血过多而眼前发黑。
高大壮迅速检查她的伤势，脸色越来越难看："弹片离心脏只有两厘米...你必须立即就医！"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增援到了。但林衔雪知道，自己可能撑不到那时候了。视线开始模糊，她看到高大壮正撕开自己的衣服为她止血，他的手上全是她的血...
"调令..."她虚弱地说，"你应该...接受..."
"闭嘴！"高大壮声音嘶哑，"保存体力！"
林衔雪艰难地抬起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对不起..."
"不许道歉！"高大壮几乎是吼出来的，"你还没...还没..."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铁血硬汉的眼中竟泛起水光。
"听好了，林衔雪。"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你如果敢死，我就敢追到阎王殿把你抢回来。所以你给我坚持住，明白吗？"
林衔雪想笑，却咳出一口血。世界渐渐变暗，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高大壮痛苦而坚定的脸，和他那句近乎哀求的：
"求你...别走..."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