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内的毒香渐渐散去,段传铮两人因着没有受刑的缘故,所以很快恢复了过来。
瞿云飞第一时间用内力震碎了木门,冲到西棠面前想替她解绑。
听见动静,西棠费力的掀开眼皮,剧烈的疼痛让她什么也做不了。
瞿云飞不忍,更加迫切的想带她一起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箍在她手脚上的铁环纹丝不动,他也不敢贸然使用内力,只好将目标转移到铁链上。
瞿云飞仍在使劲,段传铮却显得越来越焦躁,他索性扯过了瞿云飞的衣领强硬的打算拖他离开这里。
“你干什么!我们得带她一起出去!”
瞿云飞挣扎起来,十分不满他抛弃同伴的做法。
段传铮无奈,他们目前仍然处在危险之中,那张怀言很可能会再度折返回来,他没空再陪瞿云飞儿女情长,于是拽过他低声怒喝。
“这铁链不是你一时半会儿能弄断的,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趁早出去再做打算,否则我们三个今日都得死!”
听见死这个字瞿云飞怔住了,再度看向西棠的眼神变得尤其复杂。
许久不见西棠反应的两人也在此时听见了她的轻笑,破碎的像是四分五裂的瓷器。
她动了动唇,苍白无力,“走之前能不能再帮我最后一个忙?”
没有想象中的唾骂,段传铮的良心却莫名觉得在被架在火上炙烤。
是的,他原本就打算出去了再不回来,说什么从长计议都是诓骗瞿云飞的。
可瞿云飞又何尝不知呢,生死面前,其他人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他点头同意,“我还能替你做什么?”
“你们不良人内部有专门流通的货币吧,投掷它,然后告诉我哪面朝上。”
瞿云飞想问她这样做的理由,可见她没有半点想解释的意思也只能作罢。
他从钱袋里取出一枚金币,其中一面刻的组织符号,他向上一抛金币落地,清脆的开始回转起来。
西棠在心中默默选好了某一面,响声消失,答案显现。
“是符号朝上。”
做完这一切两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黑暗中,西棠轻轻耸动消瘦的肩膀,笑的恣意。
滚吧,两个扫把星,等她活下去了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瞿云飞两人一路穿过长廊,期间不是没有守卫看守,但终究不过是肉体凡胎,很快就被他们偷偷解决了。
逃出府衙的偏门近在咫尺,可越轻易就越让人不安,段传铮还在思索着怎么没有殇组织的阻拦,迎面就与张怀言等人在路上相撞。
瞿云飞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在张怀言身后站着的人就是李嗣源的心腹,李存礼。
这是他真正意义的对上李存礼,只一眼便觉得浑身血液倒流,明明像是文弱书生,可满身的杀气却惊的他双脚犹如灌满了水泥,愣是动也动弹不得。
张怀言率先开口,他指着两人就要下令去追,只是脚步刚动右肩就如同被冰冷的铁钳钩上,他惊慌的咽了咽口水,试图缓解:“将、将军,那两个贼子便是我们抓到的不良人。”
“让他们走。”
李存礼捏紧了张怀言的肩膀,看也没看那两人,只是兀自推了一把张怀言。
他被推的踉跄,右臂稍一动弹便刺痛无比,怕是脱臼了。
张怀言的后背冷汗直流,连不良人逃跑都不管了也要去找牢里的那个女人,她究竟是什么人?
不敢继续往下想,他的脚步越来越快,身后的威压如大军过境,接连几次腿软,心中更是暗自祈祷着那女人千万别死了。
推开牢门,光亮终于照进了这个黑暗逼仄的房间。
西棠不知道来的到底是谁,只知道她已经没有力气支撑了,走了瞿云飞两人,她必死无疑。
李存礼定住脚步,远处被捆绑的姑娘被折磨的没了人形,脑袋斜斜的歪在一边,只有裸露的脖颈在微微起伏,强撑着一口气。
脖子上的牙印破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妄想,寻了一天一夜的人竟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受尽折磨。
李存礼耳畔嗡嗡作响,手背上的青筋顷刻暴起,他一脚将瑟缩的张怀言踹至西棠身侧:“还不赶紧滚过去给她松绑!”
这一脚使了不小的力,张怀言顿时在地上撞的头破血流,他哆哆嗦嗦的从腰间取出钥匙解开捆住她的铁环,又跪下不停的冲李存礼磕着头:“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没了铁环的束缚,西棠自然无力支撑,慢慢的跌落下去。
意想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反倒是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那人身上的味道很熟悉,还怪好闻呢。
果然是临死前的幻想吗?把李存礼都给招来了。
老天还是待她不薄啊,不光替她坚定了心意,还让她能在幻觉之中见他最后一面。
西棠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很难看,她扯了扯嘴角,笑着想让自己更体面一些。可惜眼前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不然她就能把李存礼为她担心的模样永远刻在心里了。
她喘息着用双手攀住李存礼的脖子将他扯向自己,在耳畔轻轻道:“李存礼,我答应你了。”
眼泪在高耸的山根窝点聚成一团清澈的湖泊,随着西棠的呼吸微微颤动,然后尽数滑落,湿了衣衫。
“阮阮别怕….你不会有事的….”
李存礼颤抖着抱起她瘦弱的身躯疾步冲出牢房,明明人就在怀里,可她的份量偏偏如此之轻,好似风一吹就会散去。
难以名状之痛自他心底翻涌,感受到怀中人的温度正在慢慢退却,他明白已再无时间可以浪费了。
李存礼将她抱的更紧了些,右手附着在她后背源源不断的给她传输着真气,淤堵的经脉一下子被打通,血液开始流动,他总算在她脸上看到了些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