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晨光穿透寒室的雕花窗棂，在青砖地面投下细密的光纹。陆沉垂眸看着茶盏中浮沉的嫩芽，热气在他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蓝曦臣指尖拨动的琴弦忽然发出不和谐的颤音，一片竹叶从半开的窗户飘进来，正落在陆沉手边。

"这纹路比冷泉石壁上的完整。"陆沉用食指蘸了茶水，在案几上勾出半道弧线。茶汤顺着木纹渗开时，蓝忘机腰间的避尘剑鞘与地面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魏无羡突然倾身过来，衣摆带翻了盛点心的青瓷碟。"手滑。"他咧嘴一笑，指尖却有意无意擦过陆沉画的水痕。随便剑的剑穗垂下来，在茶水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蓝曦臣的琴音陡然转调，弹的正是《问灵》第三章里失传已久的"长清引"。陆沉唇角微扬，茶盏盖沿轻轻叩在盏沿，三快一慢的节奏精准卡在琴曲换气的间隙。蓝忘机左手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上的云纹，那是他思考时的小习惯。

"蓝宗主这床琴，用的是雷击前的青桐木吧？"陆沉突然开口。琴案旁的香炉青烟晃了晃，蓝曦臣右手无名指压在第七弦上，弦丝震动的余韵让铜炉里的香灰簌簌落下。

魏无羡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个细节本该只有参与制琴的蓝氏兄弟知晓。他反手按住随便剑柄，剑鞘底部"咔"地撞上茶案，三只茶盏同时跳起半寸。陆沉袖中飞出一道银光，细看却是根琴弦，在晨光中绷得笔直。

"小心烫。"陆沉接住翻倒的茶壶，滚水浇在那根琴弦上发出"嗤"的声响。水汽蒸腾间，蓝忘机的避尘剑已经出鞘三寸，剑锋映出茶案下三人交错的影子。

蓝曦臣的琴案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十三根琴弦同时绷紧，将桐木面板勒出细小的裂纹。陆沉手腕一翻，壶中残茶泼向半空，水珠在灵力激荡中凝成冰晶。魏无羡的随便剑终于彻底出鞘，剑尖挑破最前排的冰晶时，里面竟封着片残缺的卷云纹。

"茶凉了。"蓝曦臣按住震颤的琴弦，尾音带着不自然的沙哑。他袖口沾着的茶叶碎末突然直立起来，像被无形的手排列成陌生的符文。陆沉低头整理衣襟时，锁骨处的家纹烙印闪过一道金光。

魏无羡突然踢翻茶案。飞溅的瓷片在三人之间划出锐利的弧线，陆沉侧身时故意让碎片划过手腕。血珠坠入满地茶汤的刹那，忘机的抹额无风自动，避尘剑尖凝聚的灵力将四散的血液强行收束成线。

血线在空中交织成网，网眼间浮现的光纹与寒室地面砖缝完美重合。蓝曦臣的指甲陷入掌心，他出了这是禁地结界最核心的验证图谱。琴弦突然崩断，飞射的弦丝在陆沉颈侧擦出细小的血痕。

"卯时三刻了。"陆沉抹去血痕，指尖残留的血迹在案几上拖出长长的尾迹。魏无羡的随便剑突然脱手，剑尖钉入地面的瞬间，整座寒室的地砖开始以剑为中心泛起波纹。蓝忘机一把抓住魏无羡的后领，却看见对方眼底闪过诡异的金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