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凡正要追赶薛丁山,忽见唐兵唐将拉开队伍,彩旗飘扬,正中一杆大红缎子坐纛旗,金火焰,斗大的白月光,边拉青绒穗儿,金飘带双垂;红缎子门旗分左右,四杆认标旗,上面字迹写得清楚:第一杆上写“朝阳宝刀盖古今”,第二杆写“降龙伏虎我为尊”,第三杆是“巾帼英名传天下”,第四杆是“扶保大唐扫烟尘”。
杨凡不看则罢,一看只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嘴唇颤抖。他知道,是樊梨花上阵来了。
这时,从队伍中如飞似箭蹿出一匹桃红马,马上坐着一位千娇百媚的女将军:头戴凤翅金盔,脑后斜插两根雉鸡翎,身穿金鳞铠甲,狐狸银尾护颈,背后八杆护背旗,护心宝镜亮如明月,耀人双眼,肋佩宝剑,斜挎兜囊,内装练子飞抓,壶中有箭,袋中有弓,手端九凤朝阳刀;面似桃花,眼似秋水,口似樱桃,嘴含美玉,真是女中英豪,将中魁元,天上少有,世间无双。
樊梨花拍马冲到杨凡跟前,杨凡都看直眼了。过去,他恨透了樊梨花,早就发誓要把樊梨花乱刃分尸,可今日一见她的花容月貌,就不知如何是好了。是好言相劝呢,还是破口大骂呢?舌头也打不过弯来了,嗑嗑巴巴地问道:“你就是樊梨花吗?”
樊梨花过去曾见过杨凡一面,故而认识杨凡。她想起杨凡父亲对自己一家有过救命之恩,今日虽然反目成仇,也不能轻易动手,只是轻轻点头,说道:“我正是樊梨花,你可是白虎关的杨凡?”
杨凡听了,又想骂,又想哭,怨、恨、悲、愤堵满胸膛,憋得他简直喘不过气来,半天才缓了过来,说:“樊梨花,你真不知羞耻。你我两家世代相好,是你舅父做媒,将你许配与我,没想到你水性杨花,私配薛丁山,杀父诛兄,倒卖寒江关:西凉王待你家恩重如山,你却忘恩负义,投了大唐。你好好想想你的所作所为吧,怎么有脸见人呢?不过,冤仇宜解不能结。我现在是白虎关的元帅、六方兵马副元帅,哪一点配不上你?你如改邪归正,向我投诚,我绝不小看于你。咱二人大拜花堂,还是好夫妻。将来夺下大唐江山,西凉王封我为一字并肩王,你就是王妃娘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我夫妻互敬互爱,白头偕老,你意下如何?”
樊梨花耐着性子听完这些话,问道:杨元帅,你说完了吗?”
“说完了。”
“那好,我也劝你几句。我樊梨花许配给薛丁山,乃是恩师做主,王禅老祖为媒,难道还名不正、言不顺吗?父兄的死,是他们误伤自杀,与我无干。我看你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才想劝你弃暗投明,归降大唐。如若不听,只怕玉石俱焚,祸到临头后悔迟呀!”
杨凡一听,知道樊梨花是铁心归降唐朝了,便手摆三尖两刃刀,骂道:“樊梨花,你若不想改变主意,本帅可就不容气啦!”
“杨元帅,大唐当兴,西凉当灭,此乃天意,你若一意孤行,必将自食其果。你方才拿去的薛应龙,乃是我的儿子,你快快把他放出来。”
杨凡气得手脚冰凉,说:“樊梨花,你真脸皮厚!岁数不大,儿子倒不小,是哪来的野种?”
樊梨花一笑,说:“这你就管不着啦!”
杨凡气得哇哇怪叫,对准樊梨花一连就是三刀。樊梨花东躲西闪,并不还手。
杨凡问道:“丫头,你为何不动手?”
樊梨花说:“躲三刀,不还手,事出有因。第一刀不还手,念你我父辈是多年深交;第二刀不还手,我二人经父母做主定过亲,第三刀不还手,算我替父报答你父的救命之恩。不过,你再若动手,可别说我无礼了。”
杨凡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心说:她倒痛快,砍她三刀不还手,想把所有的事全结了,我岂能容她?他举刀又砍,樊梨花把脸一沉,说:“杨元帅,你真是欺人太甚!本帅我可不恭了。”
杨凡大喝一声,说:“樊梨花,你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
樊梨花实在按捺不住,举刀还招,杨凡紧咬牙关,恨不得一刀结果樊梨花性命。他摆动三尖两刃刀来个立劈华山,樊梨花不慌不忙,马上一闪身,躲开杨凡的刀。杨凡一翻手腕,冲樊梨花拦腰又是一刀,樊梨花往马背上一趴,杨凡这刀又砍空了。樊梨花刚直起身子,杨凡的刀唰的一下又回来了。樊梨花身子往后一躺,使了个铁板桥,那刀贴着她的胸膛扫了过去。
杀了这几回合,樊梨花是气不长出,面不改色,杏眼含威,冲杨凡微微笑道:“杨元帅,你的绝招儿使完了没有?暂且停手,我还有几句话要讲。”
杨凡停刀,说:“讲!”
“我念当初你我二人定过亲,所以才尽心相劝。西凉王背信弃义,挑动干戈,必遭失败。我劝你悬崖勒马,降了大唐,你我可同殿称臣,永享太平,也使百姓免受刀兵之苦,望杨元帅三思!”
杨凡一阵狂笑,说道:“好个丫头,竟说出这些不受听的话!西凉王待我恩重如山,食君之禄,尽臣之忠,我决不学你这忘恩负义水性杨花下贱之辈!我也对你再说几句,你如改邪归正,西凉王决不会亏待于你!我杨凡虽不是与你同生,但愿与你同死。想那薛丁山,已有两房夫人,还曾三休你回娘家,百般羞辱于你,凭你的本事、长相,你不觉得难堪吗?我为了你,至今尚未娶妻,你可要三思呀!”
“杨元帅,你快住口,你我婚姻无缘,乃是前生所定,你说破嘴皮,也是枉然。薛丁山休我三次,事出有因,以后他知错就改,三下寒江关,诚心诚意把我请来。如今我活着是薛家的人,死了是薛家的鬼,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这几句话,犹如在杨凡头上打了几个霹雳,杨凡可真受不了喽,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无力,眼前发黑,辨不出东西南北,“哎呀”一声,往后一仰,翻身落马。
樊梨花一举大刀,正要砍下去,可犹豫半天,也不忍下手。薛丁山在后阵看得真切,眼看樊梨花不忍下手,真想放马冲上前去,一戟挑了他,但没有樊梨花之令,又不敢上前。他眼睁睁看着仇人昏倒在地,却不能为父报仇,真是肝肠寸断,内心如焚。他抖抖精神,壮壮胆量,又一次地想冲上前去,但脑海中突然想起樊梨花在寒江关向他提的条件:她和杨凡交战,是杀是放,与薛丁山无干。他马上呆若木鸡,不敢向前了。
樊梨花面对昏迷过去的杨凡,思忖片刻,对西凉兵将喊道:“姑娘我的九凤朝阳刀,不斩他这种无能之辈,你们快将他抬回去!”
西凉军卒听樊梨花这么一喊,便一窝蜂似的一拥而上,抬人的抬人,抬刀的抬刀,牵马的牵马,把杨凡抬回本阵。
薛丁山在后阵眼睁睁看杨凡被抬了回去,只能干瞪眼,内心上火,却毫无办法。自己和她是新婚夫妻,不能翻脸。论武艺,她比自己强;论地位,人家是元帅,自己是先锋,真是哑叭吃黄连——有苦没处诉。
樊梨花一望后阵薛丁山,内心也卷起狂澜。她料到薛丁山一定在埋怨她。但她这是知恩必报,不得已而为之。她正在思索,突然听对面号炮连天,抬头一看,黄缎旗飘扬,上绣龙凤,西凉的御林军亮开队伍,宫娥彩女伴驾,上打一把黄罗伞,伞下跑出一匹火焰驹,来者正是西凉王妃苏宝莲,只见她凤盔凤甲,狐狸尾雉鸡翎,护心宝镜耀眼夺目,肋挎五凤剑,身穿凤凰战裙,足登凤头战靴,手端金凤刀,真是雍容华贵,仪态万千。
樊梨花看罢多时,用刀指点道:“来者何人?”
“西凉王妃苏宝莲。你可是樊梨花?”
“正是本帅。你来得正好,方才我与杨凡交战,你一定也看清了。我如不念他父对我父的救命之恩,定置他于死地。我想双方大动干戈,涂炭生灵,大将也难免阵前伤亡,不如以和为贵。你回去劝西凉王写好降书顺表,双方息兵,共享太平。如若不然,你们定遭灭顶之灾,后悔晚矣。”
苏宝莲闻听,启动朱唇,笑道:“樊梨花,还没等哀家劝你,你倒劝说起哀家来了。你不要自以为武艺高强,现在我已汇集六方精兵强将,来到白虎关,你们要想逃脱,恐怕比登天还难!听哀家良言相劝,你与杨元帅重归于好,我保他决不会小看于你。有我做主,西凉王也决不会亏待你。”
樊梨花一听,杏眼圆睁,说道:“苏宝莲,休得再胡说八道!别说你汇集六方兵力,就是十六方,我也没放在眼里。快快撒马过来吧!”
苏宝莲见樊梨花举刀杀来,忙摆刀相迎。二人没战到三十合,苏宝莲已是力不从心,招架不住了。
正在此时,西凉阵中蹿出四匹战马,正是朱家四猛:朱河、朱江、朱海、朱涛四兄弟,手端八条棒,一拥而上,让过苏宝莲,围战樊梨花。樊梨花奋起神威,抡起九凤朝阳刀,力敌四猛。
薛丁山在后阵沉不住气了,扭头一看窦一虎、秦汉,二人说:“哥哥,我们也去吧。”
二人各自抡起大棍,薛丁山摆动玲珑戟,冲到阵前,与樊梨花合在一起,两个马上,两个步下。齐战朱家四猛。
这时杀声四起,鼓声震天。苏宝莲见朱家四猛不能取胜,又派赵氏三雄上阵。赵勇雄、赵猛雄、赵飞雄每人手中一条棍,冲到阵前,唐营中也飞出三匹战马:陈金定手中两柄大锤,窦仙童、薛金莲摆起绣绒刀,三人迎战赵氏三雄。顿时,阵前一片混战,只见刀棍飞舞,烟尘漫天。
赵氏三雄在西凉声名远震,根本没把这三员女将放在眼里,哪知目中无人吃了大亏,赵勇雄举棍去架陈金定砸来的大锤,虎口震裂,战了八合,死于锤下。陈金定去助战,薛金莲劈死赵飞雄;赵猛雄见大哥、三弟死了,稍一走神,被窦仙童砍下马来。赵氏三雄命丧黄泉,变成了三只死熊了。朱家四猛也不猛了,只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满面。
苏宝莲见势不妙,忙传令收兵。朱家四猛一听见锣响,慌忙拨马往回逃。西凉士兵已抢回赵氏三雄尸体,他们仓皇逃回关内。
樊梨花下令攻城,怎奈城关防卫甚严,磙木礌石往下扔,弓箭往下射,樊梨花怕有伤亡,忙传令收兵回营。
苏宝莲收兵回营后,与苏海商量对策。苏海说:“杨凡已经苏醒,谅不妨事。杨凡拿住一员唐将,留他无用,不如将他杀了,给杨凡和赵氏三雄报仇!”
“先押进帅堂,问问再说。”
不大工夫,有人将薛应龙押进大堂,薛应龙大摇大摆往帅堂中间一站,双眉倒立,二目圆睁,一言不发。
苏海喝道:“败军之将,为何见本帅不跪?”
薛应龙说:“呸,要杀便杀,休得啰嗦。小爷我若皱皱眉头,就不算英雄好汉!我上跪天,下跪地,中跪父母。凭什么给你下跪?”
“你叫薛应龙吗?”
“既然知道,何必再问!”
“小娃娃,你真是薛丁山之子?”
“这你管得着吗?我乃薛门之后,薛丁山是我爹,樊梨花是我娘,这你们也生气?”
苏海气得哇呀呀怪叫,骂道:“谁管你是不是薛门之后!来呀,给我推出去,斩!”
“且慢。”苏宝莲一摆手,说:“这次我们来时,狼主一再嘱咐,拿住大唐名将,万万杀不得,全送锅底城。今日一战,我们损失惨重,只怕狼主见怪。依我之见,不如把他打入木笼囚牢,送到都城,这就叫一俊遮百丑,也算我们一份功劳。”
“只怕路上出事呀!”
“怕什么?往西走都是我们的天下。”
苏海一听,觉得姐姐言之有理,忙点头应允。即刻传副将吴振刚、吴振强进帐,说道:“命你二人,领兵二百,把薛应龙押送锅底城!你二人也可顺便回家看看。速去准备,立即启程。”
二人说道:“末将遵命。”
吴振刚、吴振强二人带着二百军卒,押着木笼囚车,直奔锅底城,因为回家心切,便抄近道行走。日落黄昏,吴振刚说:“前边就是养军山山寨,我们不如到那里吃晚饭,住上一宿再走。”
吴振强说:“哥哥所言极是。囚车中乃是要犯,千万不能大意,到养军山住,就万无一失了。”
原来,养军山山中住着西凉老都督贺天雕,他有两个儿子贺连龙、贺连虎,一个女儿贺连英。这一家人奉西凉王的旨意,看守养军山粮草场,西凉王为了收买人心,与贺天雕结为金兰之好,还收贺连龙为义子干殿下,封为天雷太保。
这天,贺天雕闻报,说吴振刚、吴振强奉苏元帅之令,押解唐将要在山寨过夜,连忙带人迎接。贺天雕见了元帅令箭,才让他兄弟二人带囚车进寨。
进了山寨,吴家兄弟向贺天雕禀明白虎关战事经过,贺天雕令人把囚车打开,将薛应龙暂押囚房,并给二百军卒安排吃喝,盛宴款待吴氏兄弟,令众将作陪。
席间,贺天雕说:“我们寨中也擒住一员唐将,他由白虎关败下阵来,迷失路途,被寨中兵士用绊马索捉住。从白虎关来的军兵说,他是薛仁贵之子薛景山,我现把他押在后山石洞中,正要将他送到都城呢!”
吴氏兄弟说:“老都督如信得过我们,就把他交给我二人,同薛应龙一并送往都城。”
贺天雕一听,连声说:“好,好!”
男女众将也同声说:“好!”只有一员女将,紧皱双眉,正在深思。
她就是樊梨花的表妹邹玉娘。自从她被唐营放走后,举目无亲,回锅底城怕西凉王见罪,思来想去,想到养军山的贺天雕乃是父帅的结拜好友,他的女儿贺连英和自己又是干姐妹。于是,就纵马投奔到养军山,见了贺天雕和妹妹,哭诉了往事。
贺天雕安慰她说:“侄女不必伤心,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就住在这里,日后有机会,叔叔一定保举你。”
就这样,邹玉娘在养军山住下来了。后山有个东西跨院,很是严紧。贺连英住东院,邹玉娘住西院。二人异常亲近,形影不离,习文练武,事事如意。只有一桩事,搅得邹玉娘心中不宁,终日不安。原来这贺天雕之子贺连龙自从邹玉娘来山后,就看上了她。
这位天雷太保长得面似西瓜皮,花花脸,短粗眉,三角眼,蒜头鼻子,烂柿子嘴翻翻着,满口的大板牙,眼露凶光,犹如瘟神一般。贺连虎虽比哥哥长得稍好一点儿,也强不到哪里去,也像丧门星似的。惟独贺连英,长得亭亭玉立,蚵娜多姿,从头到脚,真找不出半点儿毛病来。贺天雕对他两个儿子娇生惯养,百依百顺,要星星不给月亮。贺连龙几次央求贺连英,为自己向邹玉娘提亲。贺连英认为他和邹玉娘极不般配,婉言谢绝,说道:“哥哥,你已经有了嫂嫂和小侄,哪能做出对不起嫂嫂的事;再说,玉娘也不会答应,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贺连龙见妹妹不肯帮忙,记恨在心。贺连英见贺连龙时常对邹玉娘嬉皮笑脸,有意无意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就含而不露地提醒邹玉娘。邹玉娘说:“我平时对你哥哥恭恭敬做,不即不离,他不会对我起歹心。”
贺连英说:“姐姐小心点儿为好。”
有一天,邹玉娘和几个丫环在后山花园观景赏玩。突然,贺连龙闯了进来,对丫环说:“你们暂且出去,我和邹小姐有事相商。”
丫环走后,邹玉娘心中早有提防,便说,“兄长如有事,我们到前厅相商。”
“不,不,就几句话。你听我说,自从你来到养军山,我就喜欢上了你了。几次托连英跟你讲,她总是百般推辞。”
“哟,兄长说的什么呀!”
“妹妹,我要说的是亲事。”
“你,你,你喝多了吧?我们的父辈乃是金兰之好,我和你亲如兄妹,万万不可胡思乱想!别忘了你已有妻室儿郎。”
“你别提我那妻子了,自从娶她过门,我就看不上她。不休了她,就算她的福气。孩子更算不了什么!只要你愿意,你为大,她为小。如你不愿看她,我就杀掉她好了。要嫌孩子累赘,可以扔到山涧喂狼。我二人同心一意攻大唐,江山到手,还不定是谁的呢?谁有能耐谁坐殿。大唐江山到手后,再杀了西凉王,西凉众将谁也不是我的对手。我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保我坐殿,你就是正宫娘娘,与我同享人间富贵,你意下如何?”
邹玉娘一听,倒抽一口凉气。心想:世上竟有这种心狠意毒的人,真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为了要把我弄到手,竟要杀妻灭子!果真我嫁了他,万一他再看上别的女人,我还有好下场吗?西凉王真是有眼无珠,竟收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做干殿下,岂不是养虎为患!可我现在还不能跟他翻脸,不然,他兽性大发,闹出事来,我还有何脸面立于人世?必须暂且将他稳住,再寻找时机离开这是非之地。想到此,她冲贺天龙微微一笑,说道:“兄长,此事可以商量。”
贺连龙听了,心中不由怦怦乱跳,赶忙说:“妹妹,你快说,要什么条件,哥哥我都依你。”
“我这条件并不是故意难为兄长,自我父死在樊梨花之手,妹妹就对天立了誓言:不杀樊梨花,至死不嫁!不想兄长今日提出亲事,叫小妹好生为难,只能让兄长耐心等待亲事,我们暂时不能提。大哥能等,就依小妹之言;如不能等,哪怕现在赶我下山,甚至杀了我,小妹也不敢从命。”
贺连龙一听,沉思片刻,问道:“妹妹讲的可是心里话?”
“我举目无亲,投奔到此,别处哪里容我安身?你只要杀了樊梨花,定遂你心愿。”
“那就一言为定。过两天,我向爹爹提出到白虎关助阵,一定生擒樊梨花,给妹妹报仇,你看如何?”
“就这样吧。小妹我回房歇息去了。”
就这样,总算搪塞过去了。邹玉娘回到房中,心潮翻滚,百感交集,思前想后,往事历历在目。她这才懂得表姐樊梨花做事并没有错,女孩家应该追求自己的幸福,岂能令人随意摆布?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岂不误了自己一生?再说,姑父、表兄都是自己误伤,父帅也是拔剑自刎,全不干樊梨花的事。表姐有情有义,嘱咐大唐不得加害于我,我才得有今天。听说薛丁山三拜寒江关,把表姐请到唐营,封为兵马大元帅。再想那西凉王,优柔寡断,听信谗言,挑动干戈,百姓横遭涂炭,决不会有好结果……
突然,一个英俊潇洒的年轻将官在她脑海中显现,那就是薛景山。当薛景山被擒的那天,她正在场观看。那贺天雕要他跪下,他眼望蓝天,扬扬不睬,贺天雕要他投降,他哈哈大笑,不屑一顾。他那挺拔从容的举动给她留下难忘的印象,尽管只是短短的片刻,可他那美丽俊俏的身影,使她久久难忘。她一想:表姐能大胆地追求自己理想的配偶,我为什么就不能呢?我应当去救薛景山,托以终身,也好借此为进身之阶,弃西凉,投大唐。
她主意一定,浑身便觉轻松起来,连忙带好兵刃,正要动身,忽听敲门声响,姑娘大吃一惊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