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馆地下室的空气里弥漫着腐朽的气息，灰原哀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潮湿的石壁，突然定格在斑驳墙面上——那些用暗红色颜料绘制的图腾，分明与明美日记里的图案如出一辙。鲨鱼的利齿穿透海豚的心脏，缠绕的蛇形纹路中嵌着APTX4869的分子结构，在光束下泛着诡异的荧光。
“这是……”小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她的指尖划过冰冷的石壁，鲨鱼图腾的眼睛处有明显的磨损，像是被某种尖锐物体反复刻画过，“和我妈妈档案里的符号……一模一样。”
灰原猛地转身：“你说什么？”
小兰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叠泛黄的文件，最上面的照片里，一具女尸蜷缩在沙滩上，指甲缝里嵌着鲨鱼齿状的金属碎片。档案封皮上赫然写着“海豚湾杀人案 1998”，而右上角的编号，正是三年前明美参与走私案的关联代码。
“我昨晚整理妈妈的旧物时发现的。”小兰的声音有些发颤，“死者是妈妈大学时的学妹，死因是溺水，但尸检报告显示她生前曾被注射过某种未知药物。”她抬起头，眼中映着石壁上的图腾，“妈妈说这案子当年被定性为意外，但所有证据都指向……和黑衣组织有关。”
灰原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止痛药的药效正在消退。她盯着档案里死者的照片，突然发现女孩颈间戴着的项链——那是明美在夏祭时买的同款海豚吊坠。
“志保！”阿笠博士的惊呼从走廊尽头传来。两人赶到时，老人正对着青铜海豚像的底座发抖，原本空白的金属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在手电筒的光束下泛着幽蓝的光。
“是古代炼金术的铭文。”灰原的指尖抚过冰冷的金属，“翻译过来是‘以深海为墓，以银月为匙，打开潘多拉的匣’。”她突然注意到底座边缘有细微的凹槽，形状与小兰钥匙扣上的鲨鱼挂坠完全吻合。
“等等。”小兰从口袋里掏出鲨鱼挂坠，金属表面还带着体温。当挂坠嵌入凹槽的瞬间，整座海豚像突然发出蜂鸣，底座缓缓升起，露出下方藏着的微型芯片。
灰原小心翼翼地取出芯片，发现上面蚀刻着波罗的海的经纬度，以及一串二进制代码。她刚要说话，地下室的通风口突然传来刺耳的摩擦声，无数细小的机械蜘蛛顺着管道爬了进来，复眼中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是组织的监控装置！”灰原迅速拉着小兰躲到石柱后，麻醉枪的冷光在黑暗中亮起，“这些蜘蛛会记录所有影像，必须在它们传输数据前毁掉！”
小兰的空手道服在转身时撕裂，她抄起灭火器砸向最近的机械蜘蛛，金属外壳碎裂的瞬间，绿色的荧光液体溅在石壁上，与图腾中的蛇形纹路产生剧烈反应。整个地下室突然被蓝光笼罩，那些壁画仿佛活了过来，鲨鱼与海豚的骸骨在光影中交缠，发出震耳欲聋的哀鸣。
“快走！”灰原抓住小兰的手腕冲向楼梯，却在拐角处与持枪的黑衣人正面相遇。为首的男人戴着鲨鱼面具，枪口的消音器泛着冷光：“雪莉，好久不见。”
小兰的身体本能地挡在灰原身前，空手道白带在气流中翻飞。她看见灰原悄悄将芯片塞进自己掌心，突然想起三天前在便利店，这个女孩也是这样用沾着血的手帕按住她的擦伤，说“别靠近，会弄脏你的衣服”。
“小兰，往左！”灰原的声音混着枪声响起。小兰侧身躲过子弹的瞬间，看见灰原将麻醉针射向通风管道，剧烈的爆炸震落天花板的石块，恰好堵住了黑衣人的去路。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出美术馆时，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下，小兰摊开掌心，芯片在她手心里泛着微光，而灰原的指尖正轻轻抚过她手腕上的擦伤——那是刚才躲避时被石壁划伤的。
“疼吗？”灰原的声音轻得像月光，“回去后让博士给你上药。”
小兰望着女孩苍白的侧脸，突然抓住她冰凉的手，将芯片按在她掌心：“我们一起查。”她看见灰原睫毛剧烈颤抖，却没有抽回手，“就像你说的，别总是一个人撑着。”
远处传来警笛声，灰原低头看着交叠的手掌，突然笑了。那笑容像解冻的溪流，带着初春的暖意：“好。”
第二天清晨，阿笠博士的实验室里，灰原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芯片数据，瞳孔骤然收缩。波罗的海的坐标点正不断闪烁，而二进制代码解码后，赫然是宫野明美临终前的语音：“志保，找到银色海豚，就能看见光……”
小兰轻轻将热可可放在她手边，蒸汽模糊了眼镜片。她看见灰原耳尖微微发红，突然想起昨晚在巷口，这个女孩别别扭扭地把伞往自己这边倾斜，说“反正伞很大”。
“灰原同学。”小兰突然开口，“我妈妈的档案里还有张照片，是三年前在杯户码头拍到的……”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你姐姐……当时她身边站着的人，好像是琴酒。”
灰原的手指骤然收紧，可可杯底出现细密的裂纹。她没有说话，只是将额头抵在冰凉的显示屏上，任由明美的声音在实验室里回荡。小兰默默递过毛巾，柠檬香裹着体温涌来，像片温暖的海洋，让她几乎要溺毙在那片湛蓝里。
实验室的荧光灯在两人头顶投下柔和的光晕，灰原忽然抓住小兰的手腕，将她拉到显微镜前。培养皿里的发光水母正舒展着触须，每一道波纹都与芯片上的代码完美契合。
“这是APTX4869的原始样本。”灰原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组织在海豚的基因里植入了药物载体，而鲨鱼齿状的金属碎片……”她转头望向小兰，眼中倒映着水母的幽蓝，“是用来激活药物的催化剂。”
小兰突然想起童年看过的纪录片，鲨鱼与海豚在深海中罕见地共生。原来从一开始，命运就将她们的轨迹交织在一起——海豚的温柔与鲨鱼的锋利，终将在暗潮中碰撞出跨越物种的光芒。
窗外，米花町的梅雨季仍在持续。但在实验室暖黄的灯光下，两个女孩的影子重叠成模糊的剪影，像深海里相互依偎的鲨鱼与海豚，在暗流涌动的夜色中，终于发出了跨越物种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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