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浓雾像凝固的牛奶堵在嗓子眼,嘉德罗斯每呼吸一次都觉得肺叶上要结层黏腻的薄膜。天刚蒙蒙亮,青灰色的光勉强穿透雾气,把哭泣沼泽泡得发胀。他左胳膊发麻,不是因为扛着半石化的蒙特祖玛走了整夜,是石像刚才在怀里猛地抖了一下——就像活人冷不丁打寒颤。
"别他妈吓我。"他低声骂了句,腾出右手去摸石像脸颊。石质凉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但指腹贴着的左眼角位置,有道头发丝细的裂纹正在渗蓝光。嘉德罗斯喉咙发紧,把人抱得更紧些,石像后脑勺磕到他胸口烙印,烫得他嘶了口冷气。
脚下腐木发出"咔嚓"脆响,墨绿色的毒水漫到小腿肚,草腥味混着烂肉甜腻腻的臭味往鼻子里钻。那些漂在水面的蓝绿色毒蕈亮得诡异,像谁把星星揉碎了撒在沼里。缠住脚腕的血色藤蔓更恶心,表面黏糊糊的,碰一下就往皮肉里钻,被嘉德罗斯挥剑斩断时还会发出婴儿啼哭似的尖啸。
胸前银色徽章突然烫得像烙铁,嘉德罗斯低头看见火焰纹样正泛着红光,拽着他往沼泽深处走。半小时前还能勉强落脚的泥地变成了无底烂泥潭,每走一步都得用巨剑插地才能把腿拔出来。最要命的是怀里的石像,右肩开始往下掉渣,刚才那下抖动震松了石屑,在他盔甲上砸出细小的白印。
"撑住。"嘉德罗斯用额头抵着石像冰凉的额头,金瞳紧盯着那些蓝光裂纹,"蒙特祖玛,听见没有?撑到我找到那狗屁守林人。"
说话间徽章"嗡"地震了一下,前方浓雾里突然浮现出半圈淹没在水里的石围栏。黑黢黢的雕花石料上爬满苔藓,围栏间的水面泛着金属融化似的光泽,底下影影绰绰的全是白森森的骨头架子。嘉德罗斯踩过水线走进围栏的瞬间,地面突然下沉三寸,毒水打着旋形成环形波纹,猩红雾气"呼"地从泥里冒出来,转眼就把青灰色的天光染成了血红色。
"搞什么鬼。"他握紧剑柄,白光剑发出不安的嗡鸣。围栏基石上刻着的太阳纹章突然亮了,和他胸口烙印一模一样的图案,正随着他的心跳节奏闪烁。怀里的石像又动了,这次是手指——石化的食指微微蜷缩,刮过他脖子上的动脉,留下道冰凉的痒意。
"太阳王的崽子,总算把你等来了。"
沙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无数只毒青蛙同时叫。嘉德罗斯猛地转身,看见沼泽中央的毒水里钻出个女人。灰绿色的皮肤沾着水草,瀑布般的长发里缠着水蛇,破烂裙子上别着会发光的毒蕈。她赤着的脚踩在水面上,所过之处毒水咕嘟咕嘟冒泡,那些血色藤蔓见了她跟见了亲妈似的往回缩。
"你是谁?"嘉德罗斯把石像护在身后,剑刃斜指地面,随时准备出鞘。
"我?"女人咯咯笑,声音里混着气泡破裂的响,"三百年了,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王族总算有人敢踏进这片试炼之地。"她伸出沾着黏液的手指,指向嘉德罗斯怀里的石像,"想让这小美人醒过来?简单。"
毒沼中央突然升起三个泉眼,黑色泉水冒着黑烟,紫色泉水泛着油光,金色泉水则像融化的阳光。血腥味猛然变浓,嘉德罗斯看见泉水里漂浮着残缺的婴儿骸骨。
"喝了它们。"女人歪头笑,毒蕈耳环晃出幽绿的光,"或者放下她,你自己走。穿过沼泽就是守林人的木屋,他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我选第三个。"嘉德罗斯的剑"噌"地出鞘半寸,白光劈开猩红雾气,"宰了你,再带走她。"
女人猛地仰头大笑,沼泽里的毒水跟着沸腾起来:"还是这暴躁脾气!跟你祖宗一个样!但你以为蒙在鼓里很好受吗?"她突然挥手,猩红雾气"呼"地聚成十几个穿盔甲的卫兵,每个都举着长矛对准嘉德罗斯的咽喉。
那些盔甲——嘉德罗斯瞳孔骤缩。银白底色镶金边,左胸刻着帝国双头鹰纹章,头盔上的红缨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是王室护卫队,当初就是这群人把他拖到流放之地,用烧红的烙铁给他打上诅咒烙印。
"怪物!"幻象卫兵举起长矛,矛尖滴滴答答淌着血,"王室的耻辱!就该烂在流放地!"
"闭嘴!"嘉德罗斯怒吼着挥剑,白光斩碎三个幻象,可雾气立刻又聚成新的卫兵。他越砍越多,毒水溅了满身,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血水糊住了眼睛。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流放你?"女人的声音像毒蛇钻耳道,"因为你体内的诅咒?狗屁!那是太阳血脉最纯净的力量!"
一个卫兵幻象突然变成蒙特祖玛的样子,银发散落在肩头,翡翠色眼睛里满是冰冷的失望。"你只是在利用我。"她说,声音和嘉德罗斯记忆中一模一样,连尾音发颤的弧度都分毫不差,"和那些利用印加族血脉的王室成员一样。"
嘉德罗斯的动作猛地僵住。白光剑"哐当"砸在沼泽里,溅起的毒水烫得他手背起泡。就是这句话,三年前他闯进神庙时,她举着火焰匕首抵着他喉咙,说的也是这句。他看见幻象伸出手,指尖轻触他胸前烙印:"现在你找到法典了,是不是该像扔垃圾一样把我扔掉?"
"不是的!"嘉德罗斯吼出这句话,突然发现自己在发抖。他想解释,想抓住眼前的手,却眼睁睁看着幻象化作雾气。手里的剑不知何时抬起,剑锋正劈向怀里的石像——
"不!"
嘉德罗斯用尽全力扭身,剑锋擦着石像肩部掠过,带起一片石屑。他重重摔进泥沼,半边身子都陷了进去,怀里的石像却保护得完好无损。泥浆灌进盔甲缝隙,冰冷刺骨,但没有石像肩部传来的"咔嚓"碎裂声让他心死。
石像的右肩缺了块巴掌大的口子,蓝光裂纹像蛛网一样蔓延开去。被劈中的地方正在冒白烟,石质像被强酸腐蚀般簌簌往下掉渣。
"看看你做的好事。"女人的声音带着嘲讽,"狂暴血脉果然只会带来毁灭。"
嘉德罗斯没抬头,从泥沼里爬出的动作慢得像个老头。他用袖子擦去石像肩部的石屑,指腹轻轻摩挲那些蓝光裂纹。石像的脸还是青灰色,但左眼角那道裂纹更清晰了,蓝光流动得像真的眼泪。
"闭嘴。"他低声说,把石像重新抱紧,"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让开。"
女人突然尖叫起来:"执迷不悟!那就看着她彻底消失!"她猛地挥手,三个泉眼里的毒水突然化作三条水蛇,绕过嘉德罗斯直扑石像。黑色毒水溅到石像腿上,石质立刻冒泡溶解;紫色毒水沾到石像头发,银灰发丝瞬间碳化。
嘉德罗斯抱着石像转身就跑,却发现围栏不知何时变成了监狱,每块石头都长出尖刺,把他困在中间。毒水蛇越来越多,像潮水般涌来,转眼间就淹没了他的小腿。怀里的石像开始剧烈震动,蓝光透过裂纹照亮他的脸,能清晰看见内部有个模糊的银色人影在挣扎。
"祖玛..."嘉德罗斯抱紧石像,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脖子上。不是毒水,是从石像裂痕里渗出来的蓝色液体,像血,又像融化的火焰。
"还有最后一个选择!"女人的声音在头顶炸响,"用你的太阳血脉献祭!她就能活过来!"
嘉德罗斯突然笑了。不是开心的笑,是咬破嘴唇尝到血腥味的笑。他扯断领口的皮带,露出胸前燃烧的太阳烙印,抱着石像走进最大的金色泉眼。毒水没到腰际时开始沸腾,烫得他肌肉抽搐,但怀里的石像却停止了溶解,蓝光裂纹反而亮得越来越耀眼。
"你以为我不敢?"他仰头灌了一大口金色毒水,喉咙里立刻像吞了把烧红的刀子。但怀里的石像震了一下,内部人影的轮廓清晰了些。
"蠢货!那是融合血脉的毒泉!会烧死你的!"女人尖叫起来,声音里第一次有了惊慌。
嘉德罗斯没理她,只是把石像搂得更紧。毒水没过胸口,和烙印接触时发出"滋滋"的响声。他看见自己的手臂皮肤开始透明,金色的血管像发光的河流在皮下流动。怀里的石像也在变化,石质表面像结痂的伤口般剥落,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
"原来如此..."他低声说,视线开始模糊。周围的猩红雾气变成了熟悉的场景——三百年前的太阳王宫,年轻的王牵着圣女的手站在祭坛上,两人胸口都有相同的烙印。"诅咒和烙印...本就是一体..."
"吾乃初代圣女残魂..."女人的声音变得神圣起来,雾气中显现出一个穿着白袍的美丽身影,"三百年前王室背叛血契...分裂血脉...你和她...是唯一能弥补过错的继承者..."
嘉德罗斯没听清后面的话。毒水已经没过头顶,金色的光芒从他和石像身上同时爆发。他感觉有双手轻轻回抱他的腰,冰凉的手指抚过他发烫的烙印。
"嘉德罗斯..."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嘉德罗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他艰难地睁开眼,看见怀中人的石质外壳正在一块块剥落,露出银灰色的长发和苍白的脸庞。蒙特祖玛的睫毛颤了颤,翡翠色的眼睛缓缓睁开,映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吵死了..."她低声说,抬手擦掉他嘴角的毒水,"你身上...还是这么难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号角声。不是一个,是三个方向同时响起,尖锐得像指甲刮过玻璃。嘉德罗斯猛地转头,看见猩红雾气的边缘出现了帝国追兵的盔甲反光,至少有上百人。
"该死。"他把蒙特祖玛护在身后,重新握住沉入泥沼的巨剑。怀里的人还虚弱得站不稳,但已经能把额头靠在他背上,冰凉的呼吸透过盔甲缝隙传来。
"别逞强..."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和你一起。"
嘉德罗斯低头,看见胸前的太阳烙印和蒙特祖玛手上的火焰印记同时亮起,两种光芒交织成金色的盾牌。沼泽中央,初代圣女的残魂化作荧光粒子融入两人体内,最后留下一句清晰的话语:
"王座将倾...荆棘会开出自由之花..."
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毒沼周围响起了弓弦绷紧的声音。嘉德罗斯深吸一口气,抱起还在恢复的蒙特祖玛,金瞳中燃起从未有过的火焰。
"抓紧了。"
巨剑破土而出,带起漫天泥浆与金光。
\[未完待续\]巨剑破土而出的刹那,金色光芒劈开猩红雾气的瞬间,蒙特祖玛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不是石头摩擦的干涩声响,是带着湿润水汽的、活人的咳嗽。嘉德罗斯的动作猛地顿住,金瞳里映出令人心悸的景象——她肩颈处剥落的石皮下,苍白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血色,翡翠色眼眸睁开一线,映着漫天飞溅的泥浆和金光。
"低头。"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铁片刮过岩石,却精准地穿透了追兵逼近的盔甲碰撞声。嘉德罗斯下意识照做,一块带着尖刺的石屑擦着他耳际飞过,扎进身后的围栏石柱,发出"笃"的闷响。
抬头时正好看见蒙特祖玛蜷曲的手指间窜出细小的火焰。不是印加族传统的橙红火焰,是带着淡淡蓝边的金色火苗,像极了他胸口跳动的烙印。那些追到围栏边缘的帝国士兵突然发出惨叫,冲在最前面的三个卫兵浑身着火,盔甲下冒出刺鼻的焦糊味。
"愣着干什么?"蒙特祖玛用没完全恢复知觉的手臂勾住他脖颈,冰凉的鼻尖蹭过他发烫的耳垂,"想被当成烤全羊吗?"翡翠色瞳孔里跳动着熟悉的锐利光芒,只是此刻因体力透支而蒙上了层水雾。
嘉德罗斯突然笑出声,胸腔震动让怀里的人皱紧眉头。他反手将蒙特祖玛往上托了托,让她能更稳地靠在肩头,空出的左手抓住剑柄猛地旋身——白光剑在泥泞中划出完美的圆弧,带起的泥浪像活物般扑向左侧追兵。那些镀金盔甲在接触到剑波的瞬间就开始锈蚀,吓得追兵阵型大乱。
"你的剑...变了。"蒙特祖玛的下巴抵着他肩胛骨,能清晰感受到肌肉收缩时的热度。她看见原本纯净的白光剑刃上浮现出流动的金色纹路,像极了古籍记载的太阳王圣剑图案。
"你的火也不一样了。"嘉德罗斯一剑挑飞射来的长矛,矛杆在空中断成三截。他能感觉到有股温暖的力量正从蒙特祖玛贴紧的部位源源不断传来,胸口烙印的灼痛感减轻不少,"比以前烫。"
"那是因为有人笨到跳进毒泉当温泉。"蒙特祖玛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他颈侧动脉,那里还残留着蓝光液体流过的冰凉触感,"尝到什么味道了?"
"烧红的刀子裹着蜜。"嘉德罗斯腾出右手拍开一支暗箭,箭杆擦着蒙特祖玛耳边钉进泥地,尾羽还在不安地颤抖。他突然压低身体冲进右侧追兵最密集的地方,剑刃带起的白光在人群中炸开,"现在知道为什么王室要藏起法典了吗?"
蒙特祖玛没回答。她看着那些穿着王室护卫队盔甲的追兵,翡翠色眼眸里翻涌着复杂情绪。有人举着印有双头鹰纹章的盾牌撞过来,被嘉德罗斯一剑劈开盾牌时,她清楚看见盾牌内侧刻着的细小太阳纹——和她右手背上正在发烫的印记一模一样。
"他们把血脉分在了盾牌和剑上。"她突然开口,声音因震惊而发颤,"三百年前那场内战..."
嘉德罗斯猛地矮身躲过当头劈下的战斧,顺势用剑柄磕碎对方膝盖。那人惨叫着倒下时,他看清了对方头盔下狰狞的脸——右眼角有三道爪痕,和档案馆壁画上初代叛乱将军的画像如出一辙。
"不是分裂血脉。"嘉德罗斯的声音冷得像冰,金瞳燃烧着怒火,"是把圣女的血脉当成了容器。"他一剑刺穿追兵咽喉,却在拔出时愣住——伤口里流出的不是血,是冒着黑烟的黑色液体,像极了刚才溶解石像的毒水。
蒙特祖玛突然抓紧他的盔甲前襟,指节泛白:"快看他们的影子!"
嘉德罗斯猛地转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清晨的阳光终于穿透了猩红雾气,在沼泽地上投下斑驳光影。那些帝国追兵的影子在地面上扭曲、融合,最终汇聚成三个巨大的黑影——正是毒沼里的黑色、紫色和金色毒泉的形状。
"是血脉诅咒的具象化..."蒙特祖玛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他们早就不是活人了。"
说话间,最大的金色黑影突然炸开,化作无数只燃烧的毒蜂扑向两人。嘉德罗斯本能地将蒙特祖玛护在怀里就地翻滚,毒蜂擦着他后背飞过,在泥地上留下密密麻麻的焦黑小洞。
"去石栏那里!"蒙特祖玛突然指向刚才女巫出现的位置。嘉德罗斯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惊觉那些刻着太阳纹的围栏基石不知何时亮起了完整的法阵。最中央那块石头上,初代圣女残魂消失的地方正缓缓浮现出一把石剑的轮廓——剑柄缠绕着太阳藤蔓,剑格是展翅的双头鹰。
"那是..."
"法典里记载的真正圣剑。"蒙特祖玛抓着他的手腕往前冲,翡翠色眼睛亮得惊人,"不是你的白光剑,是需要太阳与火焰血脉共同唤醒的...王室与印加族的契约圣剑。"
他们刚冲出去五步,身后就传来地动山摇的咆哮。嘉德罗斯回头的瞬间,看见三个毒泉黑影已经融合成一只巨大的怪兽,半个身子钻出沼泽,腐烂的藤蔓组成的触手正带着毒水横扫而来。更糟的是,远处的雾气里传来了更沉闷的脚步声,这次至少有上千人。
"抓紧!"嘉德罗斯突然转身将蒙特祖玛架到肩上,左手护住她的腰,右手巨剑横扫逼退最近的触手。湿滑的银灰色长发蹭过他脸颊,带来冰凉的痒意,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火焰香气。
"圣剑需要我们两个的血。"蒙特祖玛趴在他背上,牙齿轻轻咬开自己的拇指,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快到石剑那里!"
怪兽的咆哮震得沼泽水面形成环形波浪,嘉德罗斯每前进一步都像是在与整个沼泽对抗。他能感觉到蒙特祖玛的鲜血正沿着他的脖颈往下流,在胸前烙印处汇成温热的溪流。当金色烙印与赤红血液相遇的刹那,整个沼泽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的追兵、触手、黑影都在原地凝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木偶。
唯有那块中央基石上的石剑在发出耀眼的光芒,剑柄上的太阳藤蔓缓缓蠕动,仿佛活了过来。
嘉德罗斯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所有事。他单膝跪地,让蒙特祖玛能方便地将流血的拇指按在石剑基座上,自己则咬破左手食指,将血滴在对应的双头鹰剑格位置。
两滴血在接触到石剑的瞬间同时发光,红色与金色交织着顺着剑纹流动。当光芒到达剑尖时,石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外层石质剥落如雨,露出里面由纯粹光芒组成的剑身。
蒙特祖玛的手指握住剑柄的刹那,嘉德罗斯胸口的烙印突然剧痛。他低头看见烙印正化作点点金光飞入圣剑,而蒙特祖玛右手背上的火焰印记同样亮起,化作光流注入剑格。
"原来如此...这才是真正的血脉共鸣。"蒙特祖玛握紧圣剑站起身,晨光透过她半透明的身体照过来,石质皮肤正在以更快的速度剥落,露出底下紧致的肌肉线条和光滑的皮肤。
怪兽黑影在圣剑光芒中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瓦解成黑雾。远处的追兵也像冰雪消融般消失,露出沼泽真实的面貌——那些所谓的"帝国士兵",竟全是穿着盔甲的枯萎藤蔓和白骨。
嘉德罗斯刚想开口说什么,蒙特祖玛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咳嗽。比刚才更鲜艳的蓝色液体从她嘴角涌出,溅在圣剑的光芒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诅咒还没完全解除。"她笑着擦去血迹,翡翠色眼眸里却没什么笑意,"只是暂时压制住了。"
圣剑突然自动出鞘,剑刃指向沼泽深处某个方向。嘉德罗斯顺着剑尖望去,雾气正在散去的地方,隐约可见一间建在巨大古树上的木屋,屋前挂着用兽骨制成的风铃。
"守林人。"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就在这时,蒙特祖玛突然腿一软,若非嘉德罗斯眼疾手快扶住她,差点摔进沼泽。她的皮肤再次浮现出石质纹路,蓝光裂纹虽然比之前淡了些,却依然提醒着他们时间紧迫。
"看来圣女残魂的力量只能维持这么久。"蒙特祖玛靠在他怀里喘着气,翡翠色眼睛里闪过一丝疲惫,"守林人那里最好有答案,不然我可能真的要变成石雕了。"
嘉德罗斯没说话,只是将她打横抱起。圣剑自行悬浮在两人身边,散发出温暖的光芒驱散残余的瘴气。他低头时,正好看见蒙特祖玛银白色睫毛上沾着的蓝色液滴,像凝结的星辰。
"不会的。"他说,金瞳里映着她逐渐恢复血色的脸,"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变成石头。"
远处木屋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调子古老而哀伤。圣剑的光芒轻轻震颤,仿佛在回应这笛声。沼泽恢复了清晨的宁静,只有腐木断裂的脆响和远处隐约的风铃声。
但嘉德罗斯知道,真正的危险远未结束。他低头看向蒙特祖玛胸口——那里的衣物已经被汗湿透,透过布料能清晰看见一个正在成形的太阳烙印,和他胸口消失的那个一模一样。
血脉融合开始了。无论守林人能不能解开诅咒,他和她的命运,从握住圣剑的那一刻起,就永远绑在了一起。
笛声越来越近,圣剑的光芒也随之变得明亮。嘉德罗斯抱紧怀里的人,迈步走向那间充满未知的木屋。沼泽的水面上,他们的倒影交叠在一起,被金色的剑光镀上永恒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