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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神谕：以爱为名的审判

　　营帐内，时间仿佛被冻结。霍雨浩的全部心神，都被那六个流淌着他血脉的孩子所占据。极致的震惊与血脉的共鸣，让他甚至短暂地忘记了一切，包括一直安静站在他身侧的，那道粉蓝色的倩影。

　　直到一声极力压抑的、带着破碎颤音的呼唤在他身后响起。

　　“雨浩……”

　　霍雨浩猛地回头，只见唐舞桐脸色苍白如纸，那双灵动明媚的美眸，此刻盈满了不敢置信的泪水，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又缓缓扫过那六个孩子。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橘子那张带着平静与某种近乎解脱神情的脸上。

　　“舞桐，我……”霍雨浩下意识地想要解释，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唐舞桐没有看他，她一步步走向橘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碎裂的心上。泪水无声滑落，她的声音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冰冷：

　　“橘子学姐……我该叫你学姐，还是……日月帝国的太后？”

　　“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知道雨浩与你曾有过一段过往。我甚至……在心里同情过你。我以为那只是战争与立场造成的悲剧，是过去式。”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痛楚，“可你现在算什么？！用孩子来做筹码，还是六个？！你把他当成了什么？把你自己的孩子又当成了什么？！”

　　面对唐舞桐的质问，橘子脸上没有任何被戳破的羞愧或愤怒，反而浮现出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和坦然。她甚至微微扬起了下巴，仿佛期待已久。

　　“当成什么？”橘子轻声重复，嘴角勾起一抹凄凉的弧度，“唐舞桐，你生来拥有一切，神的女儿，万众瞩目，最后还能得到他全部的爱。你永远不会明白，一无所有的人，能抓住一点真实的东西，有多么不容易。”

　　“你说得对，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从泥泞里爬出来，复仇是我活着的意义之一。但对他……”

　　她的目光第一次，带着一种复杂到极点的情绪看向霍雨浩，有爱恋，有怨恨，有不甘，最终都化为一片虚无，“我唯一算计他的，只有最初的那一次。我用我仅有的、最‘卑鄙’的方式，为自己留下了一点念想，一点……属于我的，不会被任何人夺走的‘真实’。”

　　“至于孩子们，”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如同护犊的母狮，“他们是我的全部，是我向这个不公的命运，夺来的战利品！”

　　“战利品？！”唐舞桐被这个词彻底激怒了，强烈的神力波动不受控制地从她身上迸发出来，粉蓝色的长发无风自动，“你把他们当成战利品？！霍雨浩是人！不是你的工具！”

　　“那他应该是谁的工具？！”橘子毫不退让地逼视着她，声音同样拔高，带着积压了两世的愤懑，“是你父亲——那位至高无上神王的工具吗？！”

　　此言一出，空气骤然凝固！

　　也就在这一刹那，天空之上，风云突变！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暗沉下来，一股无法形容、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恐怖威压骤然降临！整个营帐，不，是整个天地，都在这一刻凝固、颤抖！

　　云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开，一道蕴含着无尽威严与怒意的金色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剑，穿透一切阻碍，精准地落在了橘子身上！

　　神怒，降临了！

　　“来了……终于来了……”

　　橘子在这股足以让她魂飞魄散的威压下，身体剧烈地颤抖，嘴角却溢出了一丝解脱般的微笑。她放弃了所有抵抗，甚至主动仰起头，迎向那道目光。

　　她看着面色大变的霍雨浩和唐舞桐，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了那句积压在心口两辈子的话：

　　“看啊……他来了。”

　　“他允许我‘偷种’，因为那能磨砺他选中的女婿，能让他的女儿得到更完美的丈夫。”

　　“但他绝不允许我‘爱’你，霍雨浩……更不允许我，玷污他为他女儿铺就的完美剧本……”

　　“动手吧，唐三……能死在你手里，也好过……继续当这提线木偶……”

　　她闭上眼，等待着神罚的终结，等待着这场由她主动求取的、以生命为代价的最终解脱。

　　营帐内，霍雨浩将惊惶的唐舞桐紧紧护在身后，仰头望向那片蕴含着无尽神威的天空，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对岳父、对那无形命运的、深刻入骨的质疑与愤怒。

　　故事的走向，在这一刻，被彻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