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甄值请郑姝坐下,命人上茶。
郑姝坐下后,开门见山,道:“十四年前,您便在辛都任职,是老魏侯极信任的人,今日小女来,所为的正是这辛都。”
甄值倒茶的手一顿,脸色一沉,问道:“你是谁?”
郑姝摇摇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你的话,我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郑姝将面前的茶水移到甄值面前,说道:“如今焉州式微,魏国强大,焉州与魏国之间存在十四年的恩怨,如今的魏侯更是亲眼目睹父兄死在自己的面前。”
“那股仇恨足以让他将焉州湮灭,小女晓得县令爱民如子,不管是十四年前,还是十四年后。”
“所以,等魏侯拿下辛都时,您都不要反抗。”
甄值脸色阴沉,说道:“荒谬!辛都承受战乱,好不容易休养生息,若是魏侯真的是个好君主也罢了,但魏侯名声谁人不知。”
“我不能任由辛都再入虎口。”
郑姝勾着唇角,轻言道:“可县令没有那个能力,除了臣服根本没有其他选择不是吗?”
“您可以以死表忠,可辛都子民呢?他们不能不活啊。”
“现在就有一个极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只要您号令辛都子民魏侯,小女保证辛都子民不会受苦,当然,前提是魏侯攻下辛都。”
甄值脸色沉重,长叹一声:“百姓,苦啊……”
“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郑姝站起身,说道:“百姓愚昧,常被为首者所骗,您要做的就是为他们寻一个贤良的君主。”
“小女在此保证,魏侯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君主,值得你效忠。”
“另,此事乃是形势所趋,天下大势,想必您比我更加清楚,希望县令考虑。”
淅淅沥沥的雨一落而下,郑姝一袭蓝衣,撑着伞漫步在辛都街头,身旁来来往往都是躲雨的百姓,地面溅起的污水早就将衣裙浸湿。
夹杂着雨水的凉风打在身上,衣裙随风扬起,远远看去一个绝色美人缓步走来,携带者雨雾,沁满了寒意。
两旁的酒肆里,说书人大声说着焉州州牧与老魏侯的约定,乔家言而无信,使魏家祖孙三人战死沙场,辛都失守,落入焉州手中。
“话说那焉州牧言而无信,使得魏家祖孙三人……”
伞檐遮住了美人的半张脸,这露出一张嫣红的嘴唇,那唇微微弯起,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三日后,魏侯大破辛都,入驻辛都,当日辛都百姓夹道而迎,为首乃是县令甄值,出城迎接魏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魏劭看着城门大开,里面夹道欢迎的百姓,一时间也有些懵。
入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赈灾,以及召集百姓修建城池。
魏劭坐在首位,百思不得其解。
甄值姗姗来迟,朝魏劭行礼之后,说道:“百姓自发修建城池,相信很快,辛都就可以焕然一新。”
魏劭点头,蹙眉说道:“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县令给我解惑。”
甄值俯首,道:“主公请问。”
“入城之时,百姓夹道而迎……”
甄值听明白了,笑道:“说来惭愧,我一把年纪,还不如一个女郎懂得多。”
魏劭眉间一跳:“女郎?”
“难道女郎不是主公的人?”
甄值这时候也有些懵了,他一直以为那女郎是魏劭派来的说客。
“她跟你说了什么?”
甄值摇摇头,说道:“她只是承诺我辛都百姓不会受苦,让我安心投靠主公门下,能在主公入城之日,领百姓城府。”
“那这几日城内的传言,说不定也是女郎所为。”
“传言?”
“是的,”甄值点头,说道:“这几日辛都城内传言焉州牧背信弃义,致使魏国错失辛都,如今魏侯攻辛都,手腹地,迎辛都回家,魏侯从未忘记辛都的传言。”
旁边的公孙羊闻言,笑呵呵道:“妙人,真是个妙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佳人相助,主公之幸啊。”
魏劭蹙眉,在脑海里思索了许久,都没能挖到一个所谓的佳人来,索性抛之脑后,道:“粮草还够吗?”
魏朵摇摇头,“流民实在太多,我们所带的粮食只够吃三日了。”
魏劭沉思一会儿,道:“磐邑有粮。”
公孙羊连忙阻止:“主公不可,此时最应该修养生息,不可再劳民伤财。”
此时,门外的魏渠快步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羊皮卷纸,道:“主公,有您的信件。”
这个时候,会是谁给他寄信,魏劭接过信件,快速打开。
身旁的几人伸长的脖子往里面愁,之间里面端端正正的写着几个大字。
【恭喜表哥收服辛都,粮草已达,楚玉等你回家。】
看到这里,所有人都明白了,感情这位佳人就是平日里常常见面,一番心思全在魏劭身上的表小姐啊。
公孙样故作高深道:“人,不可貌相啊。”
魏劭捏着手里的羊皮纸,眼眸深处晦暗无序,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收起羊皮纸,道:“将粮草分下去,休养生息,即刻攻打磐邑。”
“是。”
……
与此同时,城外树林,一辆马车晃晃悠悠行驶,车内的仆从满脸焦急。
祁连满脸焦急的不停换着郑姝头上的是毛巾,此时的郑姝满脸通红,连呼吸都是热的。
“女郎撑不住了,离这里最近的是磐邑,我们先去磐邑找大夫,之后男君攻城 刚好一同回去。”
马车当即调转方向,朝着磐邑的方向而去。
不知行驶了多久,郑姝撑着身体爬起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当中,走到窗口往外瞧去,之间底下的人来人往,深色匆匆。
官兵押送着什么快速而过,矗立许久,一个小孩儿不小心撞到押送车,黄色的不知名东西从车上散落。
一股辛辣刺激的味道传进鼻腔,郑姝眼眸一颤。
这是——硫磺。
郑姝观察四周,发现这不是辛都,更不是魏国。
转念一想,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磐邑,既然是这里,那么官兵运送硫磺做什么?
郑姝找了一件青色的衣裙,出门假装普通百姓尾随官兵,想要知道他们把东西押送往哪里。
“主公压那么多硫磺是要做什么?”
“能做什么?魏劭要来攻打磐邑,自然是火攻。”
“哎,见识短浅了吧,魏劭为什么非要攻打磐邑不可啊”
“少卖关子,赶紧的。”
“永宁渠啊。”
郑姝瞳孔一缩,不小心撞到身后的一个东西,被人发现,赶忙逃跑。
好不容易回到房间,就被祁连拉着,一顿说:“女郎,你还生着病,昏迷了整整七日,好不容易醒来,怎么又跑出去了。”
郑姝惊魂未定,抓着祁连说道:“祁连,这几天表哥就要攻打磐邑了,你帮我一个忙。”
“在表哥攻打磐邑的时候,在城中大肆宣扬,磐邑县令要炸毁永宁渠,水掩百姓,引起惊慌,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