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宫幸大概没料到,有一天她会这样无怨无悔的为一个人善后。
“咳咳……”星宫幸拽着一个人的衣领,爬上了岸,因为拖了一个人,呛入了水让她咳嗽不止,头发和衣服湿哒哒的黏在身上。
“呃啊——”被拽上来的人形生物发出了声音,眼睛一翻,坐了起来,“又被救了啊,小幸你总是能找到寻死的我诶。”
“咳咳,太宰先生。”幸咳了几声,哑着声音看向他,“这是我想说的吧,为什么我总是能在路上看到寻死的您?”
“啊~缘分吧!”太宰治拉过星宫幸的手,“果然是命运将我们紧密相连,一起殉情吧!”
“不行哦。”幸撩了撩粘在脸上的头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太宰治的邀请。
太宰治眨了眨眼,湿漉漉的睫毛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像只落水的猫。他歪着头,语气轻飘飘的,明明是疑问句,语气中却并无疑惑:“为什么不行呢?明明小幸都愿意一次次把我从水里捞出来了——”
幸叹了口气,拧了拧衣角的水,水珠滴在岸边的石子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她抬眼看向太宰,金色的瞳孔里映着他懒散的笑脸。
“因为托您的福,我现在并不想死了,而您呢,也根本不想死。”
太宰治的笑容微微一滞。
星宫幸勾了勾嘴角,乐于看到太宰治露出伪装之外的表情,她站起身,伸手拽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拉:“起来吧,再泡下去会感冒的。”
太宰治任由她拉着,慢悠悠地站起身,水顺着他的风衣下摆滴落,在地上洇开一片深色的痕迹。他低头看着星宫幸的发顶,忽然轻笑了一声:“小幸,你知道吗?你每次救我时的表情,都像是在说‘这个人真是麻烦’。”
星宫幸头也不抬:“因为您确实很麻烦。”
“好过分——”太宰治拖长了音调,却忽然凑近,湿冷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可是,明明这么麻烦,你还是会来找我,为什么呢?”
星宫幸沉默了一瞬,随后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因为您是我的上司。”
“诶——就只是这样?”太宰治夸张地捂住胸口,像是被狠狠刺了一刀,“我还以为至少有一点点是因为担心我呢!”
星宫幸别过脸,耳尖微微泛红:“……您想太多了。”
太宰治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他伸手揉了揉她湿漉漉的头发,语气轻快:“走吧,小幸,请我喝杯热咖啡吧?作为救我的谢礼。”
星宫幸拍开他的手,皱眉不解道:“为什么是我请?”
“因为我的钱包刚刚沉进河里了嘛。”
“……您根本就没带钱包吧?”
“被发现了?”太宰治笑眯眯地摊手,“那就只能让小幸破费了。”
星宫幸深吸一口气,太宰治那像猫一样的眼睛看向人,根本就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最终无奈地迈开步子:“……仅此一次。”
太宰治跟在她身后,哼着不成调的自杀小曲,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地上的水痕渐渐蒸发,像是从未存在过。
她向来不喜欢麻烦,但有人带着麻烦一直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就像混入了沙丁鱼中的鲶鱼,像平静湖面落下的细雨,带起阵阵涟漪。
星宫幸微不可察的勾起了嘴角,她从失去父母后就如同一条沙漠中的小溪,流动缓慢,渐渐枯竭,这时有人带着连绵的阴雨前来,于是水流汇入,绿意绵延,沙漠便成了绿洲。
这对于常人来说似乎很不能理解,但无疑为失去牵挂的她带来了新的联系。
虽然很麻烦,但——直到下一次,他又会出现在某条河边,而她依旧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把他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