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断弦

威亚断裂前的三秒钟，俞辰听到了口琴声。

那旋律混在片场嘈杂的背景音里，像一根细针刺进耳膜——《夜曲》的第五小节，正是钢琴谱上被红笔圈出的部分。他下意识抬头寻找声源，却看到沈墨突然从监视器前站起身，瞳孔骤缩。

"钢丝！"

喊声与金属断裂的脆响同时炸开。俞辰从三米高处坠落时，视线还黏在沈墨脸上——那个永远从容的影帝，此刻表情裂开一道真实的缝隙。

沈墨书房里的医疗设备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俞辰在镇痛剂的迷雾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黑色真皮沙发上。后腰的剧痛让他眼前发白，但更让他震惊的是整面墙的医疗监控屏——心电图、脑波仪、还有不断跳动着化学分子式的显示屏。

"骨裂，不严重。"沈墨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他正往静脉注射某种透明液体，针头拔出时带出一星血珠，"你昏迷时一直在背《暗光》台词。"

俞辰想撑起身子，却碰倒了茶几上的文件夹。宋氏制药的logo从散落的纸张间显露出来，下面压着张建筑平面图，某个实验室被红笔反复圈画。

"这是威亚事故的调查报告。"沈墨用脚把图纸拨到沙发下，递来iPad。屏幕上的监控视频显示，俞辰的保险扣被人为磨损过。

"谁会......"

"周鸿。"沈墨吐出这个名字时，医用酒精瓶在他手中爆裂，"我的前经纪人。"玻璃碎片扎进掌心，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任由血滴在宋氏制药的文件上，"他三天前出狱了。"

废弃实验室的平面图在火光中卷曲。

俞辰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林小妹。

他本只是来送修改后的剧本，却看到化妆师鬼鬼祟祟地溜进沈墨书房。等他追出去时，只来得及抓住半张烧焦的图纸——宋氏实验室的通风系统示意图，上面用红笔画着一条逃生路线。

"你根本不知道沈墨是什么人。"林小妹把打火机扔进下水道，口罩上的眼睛布满血丝，"五年前宋媛的死......"

她的后半句话被刺耳的刹车声切断。黑色奔驰急停在巷口，车窗降下，露出沈墨助理冷峻的脸："墨哥让你回去试戏服。"

回程的车上，俞辰发现座椅夹缝里卡着半张照片——年轻的沈墨站在实验室门口，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截口琴。照片边缘有干涸的血指印。

威亚事故的视频在网络上爆炸性传播。

#沈墨飞身救新人#的热搜下，粉丝们疯狂转发那段0.5倍速视频：在俞辰坠落的瞬间，沈墨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当人肉垫子。慢镜头里，他右手腕上的疤痕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而俞辰在私人邮箱里收到了完整版视频——包含事故前10秒的口琴声，以及沈墨那句被消音的警告。发件人ID是一串化学分子式：C21H22N2O2。

奎宁的结构式。

治疗疟疾的药物，过量则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