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黏液在玻璃罐上扭动，像条被剥了皮的蛇。那些字迹还在变化，从【暴食的订金】变成更详细的菜单：【视觉：可兑换永久店长权限30%】【触觉：20%】【痛觉：50%】。我盯着最后那个数字，喉咙里泛起铁锈味——这狗屁系统算得挺精，知道我最怕什么。
左臂突然"咔"地转了一百八十度，机械手指自己插进我牛仔裤口袋，掏出便利店员工卡。卡片背面不知什么时候印上了血手印，在"林七夜"三个字下面渗出新的烫金字体：【当前味觉质押中】。
"操！"我一拳砸在冰柜门上。指关节传来钝痛，但嘴里尝不到血腥味——连三小时前吃的那碗过期泡面都回忆不起味道了。货架深处传来黏腻的笑声，像有人用吸管嘬着脑浆。
天花板垂下的十二条脐带突然绷直，末端机械手同时指向收银台。显示器亮起血红字幕：【请选择支付方式】。我抄起货架上的金属价签支架，朝最近那条脐带抡过去。塑料外壳碎裂的瞬间，里面喷出的不是电线，而是粘稠的绿色培养液，溅到地上还在蠕动。
"你以为拿走我的感官就能控制我？"我踹翻饮料柜，玻璃瓶爆裂声里混着自己粗重的喘息。左臂突然传来收银机打印的"咔咔"声，皮肤裂开一道缝，弹出张泛着油墨味的小票：【温馨提示：剩余弑神额度可折抵50%痛觉赎回】。
记忆突然闪回二十年前。金徽章男人把婴儿手臂塞进验钞机时，出钞口吐出的第一张纸条写着同样字句。我低头看左臂——那些齿轮纹路和当年验钞机里的滚轮一模一样。
货架突然倾斜成四十五度角。装着"慈母神"残骸的罐子滚下来，在脚边碎成渣。泡发的肝脏碎块里嵌着半张工牌：【产科医院 夜班护士】。监控屏幕突然跳转到实时画面：苍白走廊里，穿白大褂的"送子观音"正把注射器插进孕妇肚皮，针管里抽出的不是羊水，而是金闪闪的神力。
左臂的北斗七星突然全部亮起。勺柄射出的红光扫过满地玻璃渣，映出我从未注意过的细节——每个被我杀死的神明，死亡瞬间瞳孔里都映着同一个便利店logo。
"用味觉换权限？不如直接来拿我的命！"我抓起破碎的玻璃罐往左臂扎。机械齿轮发出刺耳摩擦声，但这次皮肤没裂开。黑色黏液从伤口涌出，凝成新的条款：【检测到抵抗情绪，启动B套餐：味觉永久质押，赠送弑神暴击率+15%】。
喉咙突然涌上陌生的灼烧感。不是疼痛，而是更纯粹的东西——当我盯着监控里"送子观音"鼓动的腮帮时，舌尖自动模拟出撕咬神肉的触感。这比关东煮的鲜味强烈百倍。
脐带机械手突然集体抽搐。它们转向冰柜最底层，在那里，第十三号空罐正发出微波炉解冻完成的"叮"声。罐底那片焦黑金属开始发红发热，把玻璃内壁烫出裂纹。
我扑过去时左臂自己抬起来阻拦。机械手指掐住我喉结的瞬间，后颈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是员工牌在往脊椎里注射什么东西。视野边缘泛起金雾，看到的所有神明都自动浮现弱点标注，像超市商品上的特价标签。
货架深处传来牙齿咀嚼玻璃的声响。在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里，我听见自己说："产科医院还有三小时天亮。"这话不像经过大脑，而是直接从胃里翻上来的杀戮欲望。
黑色黏液突然沸腾。它们在冰柜门上拼出最后一行字：【交易成立，欢迎使用暴击套餐】。左臂的齿轮停止反抗，但皮肤下传来清晰的消化液流动声。天花板垂下的脐带全部软化脱落，像被胃酸溶解的粉条。
我弯腰捡起"慈母神"工牌时，发现自己的影子多了条尾巴——是左臂机械部分在月光下的投影，形状像把餐刀。监控屏幕里的"送子观音"突然转头，隔着镜头对我咧嘴一笑，露出和冰柜里那些神明胚胎一样的牙龈。
嘴里泛起金属味。这不是幻觉，而是真实从臼齿渗出的血——味觉神经被改造后的第一份馈赠。我舔了舔虎牙，它们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尖。
便利店自动门突然发出故障警报。玻璃门外，血月正被乌云蚕食。距离天亮还有两小时四十七分钟，足够我准备一份给"送子观音"的特制关东煮——用她同类的残骸当汤底。
我猛地扯断扎进后颈的员工牌，带出的不是血丝，而是几缕金线。它们在空中扭成信用卡账单的样式，最下方用神血印着【信用额度：1.5个低级神】。左臂的齿轮突然疯狂逆转，皮肤下传来收银机找零的叮当声。
货架第三层的关东煮锅突然沸腾，汤面上浮起密密麻麻的眼球。它们同时转向我，瞳孔里映着产科医院的平面图。最骇人的是B超室位置在不断移动，像条在建筑里游走的寄生虫。
"叮——"\
冰柜底层传来微波炉提示音。第十三号空罐的玻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罐底金属片上浮现出产科医院的挂号二维码。我伸出左臂想去扫，机械手指却在距离两厘米处突然停住——齿轮间卡着半片婴儿指甲。
记忆闪回得更凶了。二十年前那个雪夜，金徽章男人就是用这片指甲划开了我的左臂。现在它卡在齿轮里发烫，烫得我整条手臂都在冒烟。
天花板突然下起血雨。不是液体，而是无数张被胃酸腐蚀的B超单。它们黏在皮肤上就开始自动播放影像：每个胎儿的脐带都连着便利店冰柜，像一条条数据线在输送营养。
左臂的北斗七星突然开始报数："天枢、天璇、天玑..."每念一个星名，就有颗齿轮爆出火花。当念到"摇光"时，整条手臂"咔"地弹开暗格，露出里面微型神社造型的读卡器。
"你他妈到底改装了我多少部位？"我抓起滚烫的关东煮签子就往暗格里捅。塑料签子瞬间熔化成绿色黏液，在读卡器上拼出新的条款：【弑神者花呗提醒：您有1次免息分期机会】。
货架深处传来黏腻的吞咽声。原本装着"慈母神"的玻璃渣开始重组，凝成半透明的胃袋形状。透过薄膜能看到里面漂浮的胎儿标本，每个后颈都贴着和我一样的员工条形码。
监控屏幕突然切换成第一人称视角。画面里苍白的手正握着B超探头，而探头另一端赫然插在孕妇眼球里。更恐怖的是，显示屏里的胎儿影像在对我比中指——和冰柜里那些神明胚胎如出一辙的手势。
左臂突然自主发动，机械手指直接插进自己肘关节的齿轮组。在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它硬生生拽出条闪着金光的...脐带？末端连着的小型神龛自动播放广告：【现在开通店长权限，赠送产科医院VIP挂号服务】。
我扯断脐带的瞬间，整间便利店响起婴儿啼哭的警报声。所有商品价签同时翻面，变成B超单上那种模糊的胎儿影像。它们集体咧开嘴，用合成电子音念诵："爸爸，饿。"
冰柜玻璃突然映出我背后站着个人影。不是倒影，而是实实在在穿着白大褂的"送子观音"。她手里的注射器正滴着金液，针尖距离我后颈只有三厘米——和员工牌扎进的位置分毫不差。
左臂的读卡器突然吐出张带血的字条：【弑神者专属优惠：用本次猎杀额度兑换爸爸身份，可享85折】。我盯着"爸爸"两个字，突然明白那些胎儿标本为什么都长着我的下颌角。
"原来你们在造弑神者2.0？"我转身把字条拍在"送子观音"脸上。她口罩下的腮帮鼓动两下，突然从喉咙深处喷出十几个泡泡——每个泡泡里都裹着缩小版的便利店。
货架开始剧烈痉挛，吐出一地沾着羊水的金徽章。它们落地就长出手脚，像畸形的蝌蚪般游向我的左臂。最瘆人的是徽章表面刻的不是花纹，而是无数个正在融化的婴儿侧脸。
左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抓向自己肩膀，指甲深陷进肉里。皮肤撕裂的声音中，我听见机械组件在说："检测到子程序激活，启动亲情套餐。"紧接着整条手臂浮现出妊娠纹般的电路图，最密集处正好是北斗七星的位置。
便利店自动门突然变成产房的双开大门，玻璃上贴满胎儿手掌印。它们在有节奏地收缩，像在模拟分娩时的宫缩频率。门缝里渗出的不再是血，而是泛着金属光泽的羊水。
我踹翻关东煮锅的瞬间，沸腾的汤里浮起张完整的人皮。它自动包裹住我鲜血淋漓的左臂，在肘关节处完美缝合——皮肤内测印满了育儿指南，第一条写着："如何为弑神者宝宝挑选第一件武器。"
监控屏幕突然黑屏，然后亮起一行荧光字：【分娩倒计时01:23:45】。数字每跳动一次，我左臂的齿轮就脱落一颗，露出里面嫩红的、婴儿般的新生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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