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春寒料峭的清晨，我被窗外的喧闹声惊醒。推开雕花窗棂，却见苏新皓身披玄甲，手持龙吟剑，正与数十名黑衣杀手厮杀在王府前庭。他的招式依旧凌厉如往昔，可我分明看见他挥剑时微微发颤的手腕——三日前为救我深入虎穴，他中了南疆巫女的噬心蛊，至今未愈。

"拦住他们！"我抓起案上的玉髓簪冲出门，却被管家死死拽住。苏新皓似有所感，回头望向我的瞬间，肩头生生挨了一剑。暗红的血顺着玄甲缝隙渗出，在青石板上绽开刺目的花。

混战渐歇，苏新皓拖着受伤的身躯走到我面前，单膝跪地时却稳如磐石："郡主受惊了。"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楚，我这才发现他颈间浮起诡异的青纹——是噬心蛊发作的征兆。

当夜，我守在他床前，看着郎中摇头离去。苏新皓强撑着起身，指腹抚过我泛红的眼眶："别哭，我不会死。"他从枕下摸出个油纸包，桂花糕的甜香混着血腥气弥漫开来，"答应过要带你去吃城东最好的点心..."

话音未落，王府上空突然炸开红色信号弹。苏新皓猛地起身，却因蛊毒攻心踉跄倒地。我扶住他滚烫的身躯，听见他咬牙道："有人趁虚而入...父亲书房..."

我们赶到书房时，满地狼藉。父亲的密信散落各处，其中一张泛黄的纸上，赫然画着苏新皓的画像，旁边批着血红的字迹："暗卫首领，实为前朝余孽！"

苏新皓的身子僵在原地，喉结滚动："郡主，这是栽赃..."他的声音渐渐虚弱，颈间青纹蔓延至眼底。而此时，王府侍卫的脚步声已从四面八方涌来，领头的正是父亲最信任的护卫统领。

"拿下逆贼！"统领长剑直指苏新皓，"郡主莫要被妖言惑心，此人勾结外敌，图谋不轨！"

我握紧玉髓簪挡在苏新皓身前，指尖触到他腰间的龙吟剑——这把饮过无数鲜血的利刃，此刻竟在微微发烫。苏新皓突然揽住我的腰，将我护在身后，他的气息灼热地喷在我耳畔："抓紧我，别怕。"

龙吟剑出鞘的刹那，整个王府被血色剑光笼罩。苏新皓带着我杀出重围，身后追兵不断。他的血一滴一滴落在我手背，温热而沉重。"为什么要相信我？"他在疾驰中哑声问道，"那些证据..."

"因为你是苏新皓。"我抱紧他颤抖的身躯，望着天边渐亮的晨光，"是那个会在雨中吻我，会用伤痕累累的手为我包扎伤口，会在最危险时说'只要你平安'的人。"

身后的追兵突然停住，漫天箭雨破空而来。苏新皓猛地调转马头，带着我冲进密林深处。最后一支箭擦着我的发梢飞过，我听见他闷哼一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脖颈流下——他竟用后背为我挡下了所有箭伤。

"苏新皓！"我哭喊着扳过他的脸，却见他嘴角溢出黑血，颈间青纹已爬满半边脸颊。"别睡，你说过要带我去吃桂花糕..."我的声音哽咽，玉髓簪在他眼前闪烁，"用这个，解蛊毒..."

他却摇头轻笑，染血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来不及了...等我死后，将龙吟剑投入寒潭，这样就没人能证明..."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晨风里。

我抱着逐渐冰冷的躯体跌坐在地，玉髓簪坠落在他染血的衣襟上，折射出清冷的光。远处传来追兵的呼喊，而我只觉天地间一片寂静，唯有龙吟剑的嗡鸣在耳畔回响，似在诉说着未尽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