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苏新皓带着阿柔的旧物独自去了城郊古寺。我站在王府角楼远远望着他清瘦的背影没入山门,檐角铜铃在风中摇晃,惊起一群白鸽掠过灰扑扑的瓦片。丫鬟捧着件披风追来:“郡主,起风了。”我摩挲着袖中那枚玉髓簪,冰凉的触感让指尖微微发颤——昨夜他又在书房对着阿柔的画像枯坐到天明,烛泪淌了满桌。
深夜更鼓刚响过,王府后墙突然传来异响。我提剑赶去时,正撞见阿月翻墙而入,她怀中赫然抱着阿柔的灵牌。“苏新皓把姐姐的牌位挪出祠堂了!”她双眼通红,发丝凌乱,“你夺走了他的心还不够?连姐姐最后的安身之所也要抢走?”
剑锋相交的瞬间,我闻到她身上浓重的酒气。阿月的招式狠辣却失了章法,我刻意避着要害,缠斗间她的衣袖突然裂开,露出臂上狰狞的旧疤——那形状竟与苏新皓后颈的剑伤如出一辙。记忆突然闪回新婚夜那枚破空的暗器,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当年丞相府灭门,是你故意引开了苏新皓?”我扣住她手腕,剑尖抵住她咽喉。阿月僵在原地,酒葫芦“咚”地滚落,在青石板上骨碌碌转了两圈。月光下,她眼底泛起泪光:“如果不是他非要去救姐姐,父亲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祠堂方向突然腾起冲天火光。我心头一紧,撇下阿月狂奔而去。浓烟中,苏新皓正抱着阿柔的画像冲出火场,发梢还沾着火星。“快走!”他拽着我往偏门跑,身后梁柱轰然倒塌,灼热的气浪将我们掀翻在地。
跌进护城河的瞬间,我看到阿月站在对岸冷笑,她手中的火折子还在明明灭灭。冰冷的河水灌进鼻腔,苏新皓紧紧将我护在怀中,带着我奋力游向岸边。上岸时他剧烈咳嗽着吐出几口水,苍白的脸上却露出释然的笑:“我终于明白,执念会焚尽一切。”
他从怀中掏出被水浸透的画像,画面上阿柔的眉眼早已晕染模糊。“这些年,我困在过去的牢笼里,伤害了不该伤害的人。”苏新皓握住我的手贴在他心口,“你说得对,我爱的该是活生生站在眼前的你。”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阿月被侍卫押到我们面前。她盯着苏新皓交叠在我手上的掌心,突然大笑起来:“你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当年害我父亲的幕后黑手,如今就在朝堂之上……”话音未落,一支淬毒的弩箭破空而来,直直钉入她眉心。
苏新皓猛地将我扑倒,箭尾的黑羽擦着耳畔飞过。远处屋顶上,一抹玄色身影转瞬消失在晨雾中。他扶起我时,眼神恢复了往日的锐利:“看来,我们的麻烦才刚刚开始。”我握紧他的手,玉髓簪与龙吟剑同时泛起微光——这一次,我们不再是谁的替身,而是并肩站在风雨中的彼此。